東雨梨緩緩的抬起眼眸,卻一下子撞進了遠遠的站在小帽子的身後,那個渾身上下籠罩著森然的寒氣與複雜的恨意般的男人的目光裏。
東雨梨的心,本能的一跳。那個男人是剛剛出現的嗎?抑或是他一直都在……冷冷的灼然的看著她……
像是瞬間有數不盡的情緒灌滿東雨梨身體的每一個毛孔,似要衝破重重的阻礙,呼嘯而出的爆炸;又像是刹那間被抽幹了所有的思維與呼吸,大腦裏的每一個縫隙都是空蕩蕩的,找不到任何思考的能力;呆滯的眼眸仿佛被黏在了那個遠遠的站著,英姿挺拔、俊朗神逸的身影裏,挪也挪不動,拔也拔不出,而世間其他的任何的一切進也進不去……
東雨梨看到那個男人惡狠狠的迎著她的目光,似要隔著這千山萬水般的距離將她抽筋扒皮、拆骨入腹般。她聽到他薄薄的唇瓣間,冷硬的像石頭一般的聲音開口道:“你們主仆訴完久別重逢、死裏逃生的衷情沒有?……訴完了,就給本王出去!”
一旁的小帽子非常知情識趣的聽出攝政王這陰鷙的“逐客令”是對她說的,雖然先前還萬分感激他救了她家小姐的性命,但此時此刻卻無十分的把握,他不會再對她家小姐做出怎樣的傷害,不由的便有了幾分猶豫以及遲疑,帶著微微的憂心忡忡的看向她家小姐,喃喃道:“小姐……”
東雨梨瞧著那目光涼涼的射向這邊的男子,身上那蓄勢待發的不耐,轉首對小帽子道:“沒事……”安撫的點點頭,示意她先出去,而自己可以應付。
事實證明,東雨梨還是有點高估了自己。待小帽子前腳剛剛踏出梨落宮,東雨梨已經感覺到了偌大的寢殿裏那不同尋常的壓迫之感。明明兩個人離得那麼遠,可是當麵對著那直直的盯著她的男人,她便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莫名的心虛。
而下一瞬,秋月白長腿一邁,已經三步並作兩步的跨到了她的床前。東雨梨甚至能感到從他身上隱隱的散發著的強烈的怒氣與暴戾,隔著密實的衣衫,狠狠灼痛著她身體的每一處肌膚。
他挺拔健碩的身軀,罩在東雨梨的頭頂,投下巨大的陰影;他居高臨下的眼眸望進那個故作鎮定自若與冷淡疏離的瞳孔中,就在之前,眼前的女人,她竟然敢狠心到殺了她自己;就在之前,他好不容易才將她從鬼門關給拽了回來……
眼裏的沉怒不覺又深了幾分,漆黑如墨的眸色裏,說不清是疼惜還是恨意,細長幹淨的手指狠狠的捏住東雨梨尚無血色的下顎,即使是弄疼了他自己亦同樣包裹著厚厚的白紗的手腕,也在所不惜,他寒冷的如同最嚴酷的冰雪凍成的堅硬的冰淩一樣的聲音,逼迫著她精致的眼耳口鼻與他對視,一句一字的從喉嚨中硬生生的擠出那些咬牙切齒的話語:“東雨梨,你好大的膽子,你竟敢找死……誰給你這樣的權利?……”
他永遠霸道而占有的語聲,讓東雨梨稍稍動搖的心緒,再次不可避免的一硬,微微避開他火燒火燎般的眼眸,也不知是賭氣,抑或是委屈,固執的任性的開口道:“命是我自己的……我願意怎樣處置,是我自己的事情……”
她何嚐不知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她何嚐不懂人的生命極之寶貴且隻有一次;她何嚐不為自己的一時混亂而懊悔後怕?隻是在麵對著他這般的逼迫,明知會激怒他,明知是違心之言,她還是忍不住的衝口而出。
果然便見秋月白沉鬱的眸色又是危險的一暗,就連那原本隻是警告性的鉗製著東雨梨的大掌,此時也不由的用了幾分力度,冷鷙到決絕的話聲道:“從本王要你的那一刻起,你的身,你的心,便都是本王的……本王要你生便生,要你活便活……同樣的,沒有本王的允許,你就連死的資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