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斷銀牙,也沒能阻止她豔麗的似盛開的桃花瓣的唇畔中,噴湧而出的鮮血,一滴一滴的落在瑩白的刺眼的厚厚積雪上,綻開一朵朵妖嬈的血花……麵前的男人,卻如同眼睛瞎了一般,看也不看她一眼……不,他的眼睛沒有瞎,隻不過那裏麵根本沒有她栗苡薰而已……他的眼中隻剩下那個在他懷中死去了的女人,他用他剛剛險些置她於死地的那雙無情的大掌,一遍一遍的擦拭著東雨梨平整的衣角,不允許有任何一絲的汙穢沾染到她的身上……
栗苡薰冷冷的看著那個男人,從那一刻開始,她就用這樣的目光,遠遠的看著他,沒有憤怒,沒有悲哀,沒有心傷,有的隻是無窮無盡的怨恨……
也許得不到他的愛,便隻有恨了。
東雨梨,你好狠……你死了……卻還要拉上秋月白和她栗苡薰一起陪葬。他的心隨著她死了,卻同時將她推入了萬劫不複的深淵……到頭來,她栗苡薰還是輸了嗎?
不,她不甘心。她不相信她連一個死人都鬥不過……他又可以為她傷心多久呢?五天,五個月,還是五年?……
栗苡薰鮮豔似血的嘴角,緩緩的扯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來,在滿地的積雪的殘光映照下,妖異的如同鬼魅。帶著得不到即毀滅的決絕。
最後的餘輝,將偌大而空寂的梨樹林中的三個人,不,確切的說是,一具屍體,兩具行屍走肉的身影,拉的漫長而空洞……惟有烈烈的寒風聲,以及細微的積雪融化的聲音,清晰而泠然的兀自咆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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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天的時候,收到消息的小帽子和她的夫君薑餘安終究還是不顧一切的趕了過來。
遠遠的就看到她家小姐緊閉著眼眸如同睡著了一般安然的躺在秋月白的懷中,小帽子心中又是酸澀,又是炙痛,忙跌跌撞撞的向著她家小姐奔去。
驀地感到有人的靠近,秋月白布滿鮮紅的血絲的混沌的雙目中,立時閃過一抹防備的如同警覺的野獸一般的光芒,在看到來人是確定不會傷害他懷中的人兒的那個丫鬟小帽子的時候,似猶疑了一下,最終沒有阻止。
小帽子眼睜睜的看著她家小姐蒼白的臉容上靜然安詳的樣子,一時之間不由的心潮澎湃,說不出是怎樣的滋味,隻能趴在她的身上,明知她家小姐不會醒來,卻還是一遍一遍的喚著:“小姐,小姐……”眼眶中積聚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噴湧而出。
秋月白呆呆的望著小帽子哭得梨花帶雨的樣子,低沉沙啞的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向著懷中的人兒喃喃的道:“梨兒……你看誰來看你了……你張開眼睛看看……她是你心心念念的丫鬟啊……”細長而冰涼的手指,輕輕的撫摸著懷中人兒細膩光滑的臉容,無限的輕憐密愛,款款意濃,仿佛她可以看得到,感覺得到,仿佛她正栩栩如生的活在他的生命裏。
一旁的小帽子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從來冷酷嗜血的攝政王,此刻卻如同癡了一般的自言自語,以及他現在無望的悲哀的一舉一動,心中也不知是感慨,還是傷懷,說不出是怎樣的感覺,與身旁的薑餘安對視一眼,兩人似都有無盡的唏噓與慘然。
稍稍平複了一下激蕩的情緒,小帽子望了望沉睡著的她家小姐,然後向著秋月白開口道:“王爺……小姐她已經不在人世了……我們還是盡快讓她入土為安吧……”
她的話音未落,便被麵前的秋月白那陰鷙的似要滴出血來的眼眸給生生的截斷了。她聽見他狂暴的聲音無力的抗拒著:“她沒有死……東雨梨是不會死的……沒有本王的允許,她怎麼會死……不會的,她不會死的……她隻是睡著了……過一會兒就醒了……梨兒,梨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