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自我催眠一般的不停的告訴著自己,然後迫不及待的逃一般的向後退去……隻要離開眼前的這個男人,隻要離得他遠遠的,自己是不是才可以安全?……
隻是她還未來得及轉身,纖細的手腕之處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著,向某人的胸膛狠狠的撞去。
她感到那灼熱的大掌,隔著她輕薄的春衫,重重的貼著她手腕之處的肌膚,炙燙的像是要帶著她一塊兒燃燒起來一般。他緊緊的拉扯著她的左手腕,逼迫著它舉到他的眼前,她寬大的淺白色的衣袖,因為手臂的被舉高,而滑出一大截腕部的肌膚,便見那瑩白如玉、細膩光滑的手腕之處,赫然裸露著一道綿長醜陋的疤痕,就像是一個破敗的斷了手的布娃娃,重新用針線給縫了起來一般……
那樣觸目驚心的疤痕,是她永遠都無法磨滅與隱藏的印記,同樣也是他的。
秋月白如癡了一般定定的望著她腕上的傷疤,從來沒有覺得它是如此的美麗。巨大的喜悅與痛楚,不停的在他心中交互的衝撞著,似乎要呼嘯而出,向全世界宣告他此時此刻的情緒。
驀地將自己右手臂上的衣衫往上推著,露出他古銅色的皮膚,在那寬厚的手腕之上,有一道與她一模一樣,甚至連位置都雷同的綿長醜陋的疤痕,並列的舉在那個女子的眼前……這樣的兩道傷疤,就像是連接在一起一樣,有奇異的契合與般配……
深深的刺痛著女子的眼眸。她聽到麵前的男人,激蕩如同心跳一般的聲音,說的是:“你看到了嗎?……這兩道疤痕……就算傷口痊愈,但疤痕卻永遠都在……是你的,也是我的……東雨梨……不管你怎樣逃避……就算你改名換姓,就算你死過去,又活過來……都無法改變一個事實……你是東雨梨……是你……”
心,狠狠的一痛。就像是被人將那掩飾著傷勢的紗布給毫不留情的揭開了一般,露出裏麵赤/裸裸、血淋淋的殘忍真相……
下一瞬間,她纖細的手腕上,已經被他一個用力,將她單薄的身子,狠狠的納入他精壯厚實的胸膛之中,他急切的粗重的灼熱的呼吸,一絲一絲的鑽入她的耳朵裏,如一簇簇燃燒的小火苗,她聽見他聲聲的一遍一遍,低語如同輕喃的喚著:“東雨梨……東雨梨……你是東雨梨……是我的東雨梨……”
心,驀然的疼痛。如同數不清的箭雨,在一瞬之間全都射向她千瘡百孔的那一處地方,讓她所有的偽裝、所有的脆弱,盡數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令她的自欺以及欺人,再也無處躲藏,她隻能無助的接受。是的,她是東雨梨……就算她改名換姓,就算她死過幾回,重生過後,卻總也忘不掉她是她,這個事實……
“東雨梨”三個字,就像是刻在她的骨頭中,刻在她的血液中,刻在她的靈魂中一般,她逃不掉,躲不開,抹不去……就像此刻那深深抱著她的男人一樣,那個名叫“秋月白”的男人……是他,是他把東雨梨烙印在她身上,同時也把他自己烙印在了她的身上……像一棵慢慢紮根發芽的大樹,不知不覺間盤根錯節,枝繁葉茂,根深蒂固,再也無力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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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騎在馬背上,一身戎裝的美麗女子,遠遠的看著那一男一女,男人似乎用整個生命在緊緊的抱擁著懷中的女人,仿佛一鬆手,她就會消失不見一樣……仿佛這世間,隻有他與她兩個人,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人的存在……
東雨梨……這三個字就像是一把匕首一樣,重重的刺在栗苡薰的心上……從她看到黑色的麵紗從她的臉上破裂的那一瞬間起,她就知道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她聽到她心中唯一僅存的一處地方,也轟然坍塌……再也無法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