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雨梨看到麵前的女子,嬌媚的嘴角,妖嬈而詭異的笑意,似乎更加的濃鬱以及厚重,她聽見她歡快的似在述說著這世間最好笑的一件事情一般的聲音,說的是:“怎麼他沒有告訴你嗎?……一大清早,秋風澄便在城外叫陣……言辭鑿鑿的想要見一麵他的結發妻子,元烈王朝的皇後娘娘東雨梨你……”
東雨梨聽到自己心中,似被一根尖銳的針,狠狠的刺了一下,那細微的聲音,清晰而泠然的痛著。
腦中迅速的掠過,天蒙蒙亮之時,營外那嘈雜的聲響,迷迷糊糊在睡夢中的她,仿佛聽到外麵有兵衛在報著有關秋風澄的事情……她的心好似一震,很想睜開眼睛來看一下……但是一切都未來得及,她便感覺眼皮重的抬不起來,一下子便又沉沉的睡去……
現在想來,應該是秋月白在她清醒的前一瞬,點了她的睡穴,讓她無知無覺的陷入夢魘之中。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為什麼不讓她聽到關於秋風澄的事情?
初初睡醒之時的渾渾噩噩,已全部消散不見,東雨梨急切的問道:“他們現在怎麼樣?”
栗苡薰卻像聽到了這世上最好笑的笑話一般嬌聲笑了,道:“還能怎麼樣?秋風澄執意要見他的娘子,而秋月白卻偏偏不讓他見……雙方自然是一言不合,便打了起來……兩軍交戰,正處於水深火熱,你死我活之中,也說不定……”
她美麗妖嬈的眼眸中,似一柄蓄勢待發的利劍,饒有興致的盯著東雨梨那張漸漸變得煞白的臉容,仍不忘雪上加霜、冷嘲熱諷的道:“姐姐我真是羨慕妹妹你的福氣……竟讓元烈王朝,兩個最有名利權位的男子,為著你興兵打仗,爭個你死我亡的……”
她絲毫不掩飾的怨恨與妒忌,像一柄淬了劇毒的利劍一般,射向東雨梨。不,東雨梨擔憂恐懼的不是她,而是她口中訴說著的那兩個男人……秋月白與秋風澄……
心,狠狠的一窒。東雨梨便要不顧一切的下床,她要去阻止他們……
隻是光滑的錦被還沒有掀開,便因為羞赧而重新捂得嚴嚴實實。隻因她忘了此刻的她,裸露的肌膚上隻身著最貼身的褻衣……
但栗苡薰卻還是看清了她瑩白如玉的身子上,那深深淺淺的曖昧的男歡女愛的痕跡……就像是一根根尖利的針一樣,深深的刺痛了她的眼眸,她的心……
東雨梨覺察到她望向自己之時,瞳孔中那種暗流洶湧的冷冷的光,隻得澀聲道:“麻煩你先回避一下……我要換衣服……”
栗苡薰的嘴角,緩慢的扯出一個嘲諷而怨毒的笑容來,嫉恨的似要滴出水來一般的聲音,道:“你都既已做出這樣的事情了,難道還怕別人異樣的眼光嗎?……隻是不知道你的夫君秋風澄看到他明媒正娶、心心念念的娘子你現在這副衣冠不整的樣子,又該作何反應?嗬嗬。”
她尖銳的笑聲,就像是一條吐著紅信的毒蛇一般,雖暫時不具攻擊性,但卻同樣的令人脊背發涼,不寒而栗。
明知她口口聲聲的提著秋風澄的名字,不過是為了刺激自己,但東雨梨還是如她所願的心中一震,一酸。沒錯,栗苡薰成功的抓住了她的痛腳,對秋風澄,她自始至終都有著深深的愧疚……但是,也僅僅是這樣的愧疚……
望著麵前的栗苡薰那幸災樂禍一樣扭曲的臉容,東雨梨不由的咬了咬牙,沉聲道:“我知道我對不起澄大哥,不需要你來提醒我……我欠澄大哥的……日後自然會還給他……”
看著東雨梨那信誓旦旦、不為所動的模樣,栗苡薰不由冷笑一聲道:“還給他?怎麼還?……東雨梨,你說的這麼輕鬆自得,我倒真的很想看看你如何還給秋風澄………還給他這兩年來因為昏迷不醒而虛度的光陰;還給他被秋月白處心積慮奪去的九五之尊的皇位;還是還給他由他的結發妻子毫不留情的背叛而帶來的傷害……”
她的每一句每一字,都像是一把銳利的匕首一樣,狠狠的刺上東雨梨那原本就為“秋風澄”三個字而內疚炙痛的心。是啊,她該如何還那些因為她,他所失去的東西?茫然而無措的情緒,如瘋長的野草一般纏繞在她的心頭,幾乎掩蓋了她的呼吸……她對不起秋風澄……
迎向栗苡薰那閃爍著淩厲的嘲諷的嫉恨的光的眼眸,東雨梨不由的心中一沉,開口道:“我知道我欠澄大哥的良多,可能這一生一世都還不起,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著意的去傷害他……不像你……我知道你心中恨極了我跟秋月白之間的事情……所以才處心積慮的將澄大哥救醒,甚至不惜唆使他與秋月白開戰……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做,實在太過自私……就為了你自己的一己之私,便任由他們二人兄弟相殘,更是殘酷的將元烈王朝千千萬萬無辜的百姓卷入這場戰爭中……你於心何忍?”
東雨梨不禁有些痛心疾首的看著麵前那個本應用世間最美好的詞彙來形容的一個女子,此時此刻卻任由無窮無盡的怨恨與妒忌將她狠狠的控製住,使得一張皎潔豔麗似落入凡塵的仙子的臉容,猙獰扭曲的如同鬼魅。這就是祈大哥寧願自己死,也要維護的人嗎?
當初,她之所以決定服下那“忘殤”的毒藥,以造成死亡的假象,除了對秋月白的不信任的心灰意冷,以及為保護腹中胎兒的安危的鋌而走險,除此之外,也是因為祈雲未的囑托以及請求,他希望她能夠給栗苡薰一個機會……因為栗苡薰認為隻要她東雨梨消失不見,秋月白便會重新回到她的身邊……所以不管明知這樣的奢望多麼的無稽,多麼的自私,祈雲未仍願意幫她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