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慕心暖一家回到崇賢王府,已經快午時了。
得知他們抓到了燕三娘和黨羽,尹厲川回府時,尹明宇也陪同他到了崇賢王府。
撇開燕三娘與慕淩蒼這邊的糾葛,但就燕雪雁加害尹厲川的事,尹明宇讓呂炎忠將湛家的人全帶來了。
這一場暗鬥,應尹厲川的要求,尹明宇沒有張揚。
看著地上哭哭啼啼交代一切的女兒,湛淳激動得不顧場麵,當即就給她一巴掌。
“你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既已嫁作他婦,竟還敢肖想小王爺,簡直是敗倫喪德丟盡了我們湛家的臉麵!”
旁邊,湛老婦人、湛夫人、湛旭然看著他施暴,可誰也不敢出聲。
知道大勢已去,也知道事情揭穿所麵臨的後果,湛紫舞招供完所有的事以後,連哀求聲都沒有,被湛淳打偏了臉甚至都沒哭一聲。
湛淳在氣頭上,恨不得把死她。
女兒的所作所為不但自招禍事,最重要的是還會連累他的妹妹。若是皇上借此把他妹妹廢了,那他們湛家還有好日子嗎?
隻怕比生不如死還難過!
他揚起手掌再一次落下,這一巴掌比之前的勁兒還大,湛紫舞被他打趴在地,突然口溢血水。
座上的尹明宇和尹厲川都看著,還以為是湛淳打得太狠了。
可誰知湛紫舞嘴角溢出的血水越來越多,而且血水全是黑色的,他們才猛然驚覺有異常。
這時的湛紫舞已經軟弱無力,連身子都撐不起,隻見她抬頭看向尹厲川,目光渙散,虛弱無力的道,“祖父……舞兒有錯……但家人是無辜的……舞兒願以死謝罪……請……請祖父饒過湛家……湛家的人……”
見此情況,尹明宇龍顏冷肅,眸子緊斂著,一瞬不瞬的盯著她。
尹厲川也沉著臉把她盯著,眼中多了一絲複雜。
“舞兒?”湛淳先是一怔,隨即蹲下身將她腦袋抱住。
“爹……”湛紫舞張著嘴,但不知道她服了什麼毒,毒性說起就起,腦袋一沉,隨即就沒了任何聲音。
“舞兒!”湛夫人和湛旭然驚呼著跑過去。
可人已經斷了氣,任他們激動呼喚都沒有任何反應。
尹肇羿和慕心暖過來時,正好看到這一幕。
小兩口都很是驚詫,彼此交換眼神,都表示深深的意外。
之前湛紫舞說了什麼他們沒聽到,因為要幫著自家父王做點別的事,所以沒來得及前來旁聽。哪知道事情會變得這麼突然,沒點征兆湛紫舞就死了。
慕心暖還擠過去看了看,確定人已經徹底沒救了。
“祖父,她這是?”她起身朝尹厲川詢問道。
“她自盡的。”尹厲川歎了口氣。
“……”慕心暖再看了一眼死去的人,眉心暗蹙。
他們父王剛從燕雪雁嘴裏問出所有事情,就怕湛紫舞不願招供,所以她和羿哥哥過來準備與湛紫舞對質。
誰知道她突然自盡了。
不得不說,湛紫舞是很任性,任性到可以拿婚姻大事當兒戲。但她這一死,倒也挺識時務的。
她朝身著龍袍的尹明宇看去,隻見他威風冷肅,眉眼中盡是冷冽氣息。
她剛張嘴想說話,隻聽他突然喝道,“湛淳,你可知罪?”
正傷心的湛家人不得不趕緊收住哭聲,然後紛紛朝他跪下。
湛淳低著頭,哽咽道,“皇上,臣有罪,是臣教女無方才弄出今日之事。”
“你知罪便好!”尹明宇重聲哼著,“那你告訴朕,謀殺朕的王叔,該當何罪?”
“臣……臣……”湛淳哆嗦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雖然女兒死了,可殺害王叔不是小錯,加上女兒還是王叔的孫媳,這等行為就是大逆不道。罪上加罪,就算皇上判處他們湛家九族之罪,也不會有人替他們湛家說話。
尹明宇瞪著他,龍顏上的怒火清晰可見。
湛淳夫婦、老夫人尤氏、湛旭然跪在地上,感受到他的怒火,全屏著氣,頭也不敢抬。
正在這時,尹厲川突然朝慕心暖使了使眼色。
慕心暖對他眨了眨眼,一時間沒明白過來他什麼意思。
直到尹厲川抬起下巴指向那身著龍袍威風凜凜的男人,她才反應過來。
明白他的意思後,她嘴角勾了勾,突然朝尹明宇跪下,“皇上,暖兒懇請皇上饒過國舅。”
她突然開口,而且還是替湛淳求情,湛家一眾都驚訝的抬頭望著她,以為聽錯了。
尹明宇沉著臉,指著他們道,“他們教女無方,不但差點要了朕王叔的命,還想要你的命,你還替他們求情?小王妃,你可知道,湛紫舞已經畏罪自盡了,雖然她招供了一切罪行,但憑她一人之言,實難讓朕相信湛家是無辜的。說不定,背後的主謀就是他們!”
“皇上明鑒,臣一家真的是不知情!”湛淳驚嚇得趕緊喊冤。
“皇上,臣婦是受了燕三娘欺騙,臣婦誓沒有與她勾結,懇請皇上明鑒啊!”老夫人尤氏也激動的解釋起來。
“都是你們一家之言,朕如何能信你們?”尹明宇哼道。
“皇上,如今燕三娘已死,小女也自盡了,臣也不知道該如何證明家中其他人的清白……”湛淳哽咽著,老眼中泛著水光,無奈中又流露出一絲絕望。
慕心暖將他們的神色都收入眼中。
他們還不知道燕雪雁已經招出了一切,確實隻有湛紫舞與燕三娘姑侄有勾結。而且燕三娘隻是利用老夫人尤氏避人耳目,她的目的就是煉老生不老丹。
而那個簡鳳仙,是燕三娘的徒弟。接近昕蔚也是為了接近她這個姐姐。隻不過那女孩把昕蔚想簡單了,對這種來曆不明又主動接近他的人,他當然要提防了。
還有妖芝的事,燕三娘還不知道,這是她們暴露身份的根源。
本來她們可以隱藏得很好,完全可以不聲不響的對付她慕心暖。可是那燕雪雁卻幹了一件極其愚蠢的事,就因為湛紫舞不滿祖父把掌家的權利交給她這個孫媳,那燕雪雁就幫她對祖父下手。
沒想到,他們卻通過香料的毒懷疑到燕三娘身上,從而讓她們敗得一塌塗地。
聰明反被聰明誤,說得就是燕雪雁。
當然了,也得感謝她的‘聰明’,要不然他們一家人這一次會遇上什麼事,真沒法想象。
祖父應該也知道湛淳沒那個膽子做這些事,所以相信湛家其他人都是無辜的,也想通過她幫著湛家求情。
為何祖父不替湛家說話?那是因為祖父想讓湛家欠她這份人情。
湛紫舞死了,湛家人難免懷恨在心。如果她替湛家求情,那事後湛家還有什麼理由恨她?
她剛想到這裏,隻聽尹厲川低沉問道,“國舅,並非本王要趕盡殺絕,實在是你女兒心腸太過歹毒,就算你們湛家其他人是無辜的,本王也心生忌憚。今日你女兒又當眾自盡,本王放過你,你回頭想起來,會放過本王嗎?”
湛淳帶著哭腔朝他磕頭,“老王爺,您多慮了,小女之死全是她咎由自取,下官怨她不爭氣,也怨自己管教無方,怎敢怨恨您呢?”
尹明宇緊接著怒道,“你還敢對朕的王叔說‘怨恨’?”
湛淳嚇得狠狠哆嗦了一下,趕緊又朝他磕頭,“皇上,臣不敢,更不會有那樣的心思,求皇上明鑒。”
慕心暖見時機差不多了,這才又開口,“祖父,一人做事一人當,既然少夫人已經以死謝罪了,那就看在國舅大人言語誠懇的份上饒了湛家其他人吧?雖然我們都有些忌怕,擔心還會生類似的事,可是暖兒覺得,可以給國舅一個機會,讓他今後用切實的行動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如果現他言行不一,再懲處也不遲。”
尹厲川板著臉道,“他們家女兒勾結歹人想殺你,你還幫著他們說話?”
慕心暖朝湛淳看去,假裝感歎,“得饒人處且饒人,我希望這件事到此結束,就是不知道國舅一家能否放下?”
她又故意看了看旁邊的湛老夫人以及湛夫人。
湛老夫人老眼含著淚,哽咽道,“多謝小王妃不殺之恩,孫女自作孽才落得如此下場,怨不得任何人。我們會以此為戒,今後一定嚴加管束府裏的人,老身敢以性命擔保,絕不會再生這樣的事了。”
湛淳見她把話都說完了,隻能淚含哀求的望著慕心暖。
慕心暖點了點頭,“老夫人,看在你們如此明事理的份上,我信你們。”
主位上,尹明宇看向尹厲川,“王叔,您看這事?雖說有小王妃替他們求情,可朕實難放心。”
尹厲川不滿的瞪了慕心暖一眼,似是在說她太心軟。
歎了一口氣,他才朝湛老夫人和湛淳道,“看在暖兒替你們求情的份上,本王就將此事擱一旁,暫不追究你們教女無方之過。但你們一定要引以為戒,若是今後讓本王現你們有害人的心思,本王絕對不會原諒你們!”
“謝老王爺寬宏大量!”
“謝老王爺不殺之恩!”
湛家幾人感激不已的對他磕起頭來。
尹厲川哼了一聲,“你們該謝的是小王妃,要不是她替你們求情,本王才不會心軟呢!”
聞言,以湛老夫人為的一家人趕緊又朝慕心暖磕頭,“謝小王妃替我們求情!”
慕心暖心中忍不住好笑。
祖父這招還真是……
他犧牲自己做惡人,成全她做了好人。
而且還讓皇上配合著演這一出戲,今後湛家包括皇後湛盈都得欠她一份人情。
她起身朝尹肇羿走去,她眼眸裏帶著笑,他唇角也輕輕勾勒著。
…
桃院裏,忙完正事後,夜顏才現少了一個人,立馬朝桌邊的兒子問道,“昕蔚,小婁婁呢?怎麼一直沒見到她?”
聞言,慕昕蔚背脊一僵,這才想起那個小女孩還在城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