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夜深,這座城市在濃厚的暮色裏安靜了。
一陣翻雨覆雨後,黑暗中的男人點了一支香煙,妖豔的火星,在房間裏忽明忽暗。
“邵生,我們結婚吧。”我從身後環住了他的腰,臉上的紅暈還未褪盡。
“我想……我們還是不要再見麵了。”何邵生低沉的開口,然後將煙頭摁息在了煙灰缸裏。
終於,都歸於一片平靜的黑。
“為什麼?”
“因為,研慧她...懷孕了。”
聲音很小,卻如一陣霹靂,劈在了頭上,我的心頓時沒了知覺。
研慧是何邵生明媒正娶的妻子,一個不大漂亮的女人,黝黑的臉頰上還零星的布著一些褐色雀斑,嘴唇微厚,總之平凡的五官拚在一起,並不怎麼好看。
但他是愛她。這一點,我從一開始便是知道的,所以身體裏的那片暗潮很快就平複了下來。
沒有人說話,房間裏異常安靜。隻聽見冬蟲若有似無的在院落裏叫著,像是嘲諷。
“你不愛我了嗎?”
“我愛你。可我更該愛我妻子和她肚子裏的孩子。”他一點點鬆開了我的手。
這個本來就不太通風的房間裏,很快就被一股香煙的味道充斥著,沒過多久,氣味又消散開去,尋覓不到蹤跡。
何邵生利落的穿上衣服,然後從皮夾裏掏出一張支票。猶豫了片刻,他還是將它放在了床頭櫃上。
屋子裏的光線並不太明亮,看起來有些陰森恐怖。我不由得慌了神,立馬從床上爬起來,匆忙之中被子也落到了地上。
“兩年了,難道這場愛情對你來說僅僅是身體與金錢的交易嗎?”
與其說是質問,還不如說是——咆哮,女人特有的,低沉的咆哮。
“這些當是給你的補償吧,畢竟我...是你的第一個男人。”
虧得他還記的,這個畜生。
……
記憶的齒輪倒退到三年之前。
那是個秋天的早晨,我異常困乏的醒來,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雙人床上,身邊是一張陌生的臉,他均勻的呼吸蹭的臉有些發癢。
我心底一驚。這個陌生的男人是誰?我怎麼在這裏?
一連串的疑問讓心底不由一緊。身體也如一塊沉石落入無邊的深淵裏,整個人頓時失了重心。努力的回憶,這才記起了昨晚的那一幕……
懊惱,悔恨,亂成一團。
我一路跌跌撞撞的走到門口,撿起那件被撕扯掉的毛衣。不大利落的穿上後,還是忍不住蹲在地上輕聲抽泣。
細碎的聲音還是吵醒了醉夢中的何邵生,他驚愕的看著蹲在牆角的我,再看看床單上血紅的印記,就什麼都明白了。
他從床頭拿起一張浴巾,裹住了身體,然後朝我走來,眼裏盡是溫柔。
“放心,我會對你負責的。”一個渾厚的聲音在耳邊呢喃,如一席情話,讓恐懼漸漸的安頓了下來。
......
從那天開始,何邵生給我買了一間小公寓,在離他家不遠的城郊。這裏住著的絕大多數都是和我一樣的女人。年輕,漂亮,不用工作,生活過的富足,偶爾還會有輛豪車停在門前。
有人說,這裏住的都是些狐狸精。
也因此,很多原本就住在這裏的人陸陸續續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