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靈沁指指宇文曜,又指指自己的肚子,淡掀眼瞼極是淡然,卻無聲中就宣示主權,那姑娘麵色明顯難看幾分,須臾,唇角抿了一絲微笑,將眼底那線尷尬很好的掩飾,對著南靈沁微微點頭示意。
當然,女子似乎很懂宇文曜的規矩,在距離二人幾步之外就站定,也不廢話,直接吩咐那幾名盜匪去準備吃食。
那幾名盜匪對女子倒是言聽計從,沒有半點悖逆,傾刻間便退了下去。
宇文曜沒有接受女子的好意,反而側身看著南靈沁,夕陽火紅的餘暉下那雙浩瀚若深譚鳳眸裏,細光斑駁,一瞬不瞬,所裝,所護的,卻隻是一個南靈沁而已。
“夫人覺得呢?”
嗓音低沉若清泉,更似一幅有聲畫卷。
風,輕而動,如同溫軟的羽毛,撩拔著人的心尖兒,讓畫中人笑意溫暖,春暖花開,而畫外人卻隻覺渾身寒涼。
薛凝霜麵色微微發折,垂放於兩側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又一點一點的鬆開。
“正好趕路趕累了,薛寨主又如此盛情,我們當然不能費人家的一片心意。”南靈沁輕輕說著主動拉起宇文曜讓寨主帶路,進了寨子。
“沒曾想,我能遇上你們。”
薛凝霜似乎有些自嘲,“這般多年了……”
“隔壁你打算一輩子在這裏做盜匪老大?”
南靈沁輕聲一語,薛凝霜一愣,對上南靈沁的目光,竟是有幾分慌虛之色,驀然的偏開頭,聲音低了低,“當然不會。”
“那你有何打算?”
薛凝霜這下倒是思忖良久沒有答話,隻是眼底不色浮沉,明滅不定。
“你知道嗎,冥瀾正好要回薛家,我不摸著,如今也快要到了。”
南靈沁狀似無意道,薛凝霜的麵色卻是難看幾分,暗暗瞧一眼宇文曜,卻見男了高俊若雪,一雙睛神全程都似粘了南靈沁身上,壓根看都沒有看向她,頓時失落至極。
“冥瀾是我的人,曾經他也很恨薛家拋棄他,可是如今他既然已經選擇了回去,就必當想薛家好好的,所以……”
南靈沁說到此,掉轉著世薛凝霜,目色語氣已經帶著一層明顯的寒意,“所以,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再推翻薛家。”
薛凝霜聞言,麵色驟變,微垂的眼瞼一顫時瞳仁一縮,看著南靈沁,“你,說什麼?”
“我想你應該聽得懂的。”
南靈沁抬手撫著隆起的小腹,麵上浮起即將為人母的慈柔之色,可是那般陡然懾人氣勢卻是叫人在她麵前不敢半點撒謊來,無形中好像看穿了薛凝霜心中一切所想。
薛凝霜幾乎是脫口而出,“可是薛家內裏分成兩派多年一直內鬥,長此以往,必定也會自毀自滅。”話裏含著怒意,不是對南靈沁憤怒,而是對薛家,就像是壓抑太久一直粉飾太平的東西,而今被南靈沁踩到痛點,便激憤而起。
似乎從沒見過自家老大如此,遠遠的,那幾名盜匪都愣了,不止他們,整個寨子裏的那些小嘍囉也是愣愣的看向這邊,全身戒備。
“如同天下大勢一樣,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那我問你,你何時見過,一國或者一派裏麵沒有紛爭的,隻要內裏相互製衡持平,那一切就都是穩定的,薛家是亂,可是不置於需要——毀滅。”
聽到南靈沁最後兩個字,薛凝霜麵色一白,眼底都覆上一層寒光。
“與其在這是芨芨營營,其實你大可以回加薛家看看,說不定你離家這般多年,隻是自己的思緒走得太遠,在此憑空意想,一切,遠沒有心裏所想的那麼糟。”
“不可能。”
“我方才一進來,就發現你這寨子詭異……”南靈沁目光澄亮,看著薛凝霜,“你這寨子後山處,當是養了不少人。”
薛凝霜頓時渾身警惕,瞳仁緊縮。
南靈沁又移眸看向寨子那升起炊煙這處,微微一笑,“不如還是先用膳吧。”
一句輕描淡笑的話就好像將方才那無聲而起的劍拔駑張給下了。
薛凝霜頓時鬧不明白趙雲溪到底是想做幹什麼,暗暗去看宇文曜,隻覺那男子更加高山厚雪的,雲遮霧繞,越發的看不清楚。
一頓飯用得氣氛詭異,很明顯,方才南靈沁一番話對薛凝霜來說是沉雲壓境,讓她心裏惴惴遠蓋過對宇文曜的歡喜。
“夫人,你真是高,三言兩語,不動聲色的就秒殺了一個情敵。”
聽風站在南靈沁身後,對自家夫人是讚服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