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葉家大宅的客廳裏,一聽到李勝利的名字,裴夢菡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
楊玉梅仿佛瞧出了什麼,沉著嗓音問,別說這個“小裴,誰是李勝利呀?”
裴夢菡的目光有些慌亂,當著白天父女倆又不好說謊……要說謊也會被立刻揭的,隻能支支吾吾的說,“嗯?李勝利是我在農村下鄉的時候認識的一位……朋友,呃,他想要到城裏來找工作,前些日子在街上碰見了,說了兩句話,就是這麼回事兒!”
白長喜冷哼一聲,“朋友?小裴,你和李勝利成朋友了?我怎麼不知道!你們倆以前那段兒……算了!不說了!再提那些我怕你難堪!還有啊,你剛剛說什麼?李勝利自己跑到城裏來找工作?那他娘為什麼說,過年的時候是你先去找的他?”
這話一下提醒了楊玉梅,挑著眉毛問裴夢菡,“小裴,如果我沒記錯,過年的時候,你人是沒在城裏,你去找那個男人了,你找人家幹什麼?”
白天兒什麼也沒說,冷冷的在一邊瞧著裴小婊:
編!
有本事你就接著往下編!
裴夢菡在腦裏飛快的想著托詞……眼珠子賊溜溜的轉,如果沒有眼眶攔著,黑眼珠都能掉地上了。
楊玉梅瞧出了這裏麵有貓膩,臉拉得更長了,“小裴,你把話說清楚啊!有什麼事情還需要瞞著我嗎?”
白常喜幹脆接過了話頭,“小裴,就是!你有什麼事情還要瞞著大人?不會是……你和李勝利真是……”
他停住了……
不往下說了!
不說了?
可臉上那神態,比說話更能引人遐想。
楊玉梅臉都綠了!
還沒來得及再往下問……
裴夢菡就已經有了對策……
彎下了腰,蜷縮著身子,雙手抱著小腹,臉現痛苦的神色,嘴裏也發出“嘶嘶”的呻吟聲……
楊玉梅見了,馬上什麼都忘了,俯身問,“怎麼啦?肚子疼?是孩子有問題了?”
裴小婊故作痛苦的咬著下唇,“我也不知道,我不確定……呃,我想躺一下!”
邊說著話,邊假裝費力的站起身,晃了兩晃,又一屁股跌回到沙發裏……
這小婊……
真是會演戲!
楊玉梅趕快伸出雙手去扶,左手攬著裴夢菡的腰,右手托著她的腋下,小心翼翼的送她回了房……
白長喜望著二人的背影,壓低了聲音的對女兒說,“真沒想到啊!這位裴姑娘還有這種道行,真挺能裝呢!”
又繼續說,“比我裝死那招兒……咳咳咳,也不差啥了!”
比他不差啥了?
這是誇人呢?
還是罵人呢?
白天兒笑了,“我早跟你說過了吧?人不可以貌相!就是不知道楊玉梅是真的被她蒙蔽了,還是假裝看不出……”
見四下無人,又俯到白常喜的耳邊,“不瞞你說,我猜……她肚子裏的孩子,九成九是李勝利的。”
白常喜撇著嘴,“那她這是要騙婚?如果女人沒安好心眼兒,生個孩子也會沒屁眼兒,你等著瞧吧,她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的!”
稍微沉吟了一下,“我看,老楊婆子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她現在是想孫子想瘋了,但是,想騙她可也不是用那麼容易的!我把話放在這兒,以後,這兩個女人且得狠鬥呢!狗咬狗,一嘴毛!”
白天有些好奇,“爹,那你猜……她們誰能鬥得過誰?”
白長喜雙手抱胸,眯著眼睛笑了,“要我說?四個字……青出於藍!不過到最後,這個老楊婆子和裴夢菡,都沒有好下場!”
說實話……
白天的心裏誰也不服,還就佩服白常喜……插科打混的,看似乎鄉間的一個市井之徒,其實呢,為人是大智若愚,心裏可有自己的一杆秤呢。
幾個人一起上了白兒住的三樓……與其麵對樓下的那兩個女人,還不如在客廳裏搭張床呢。
石頭大概是剛吃飽了飯,人也有些蔫了,白天兒把他安頓在自己的大床上,又為白常喜在客廳裏支了個臨時的行軍鋪。
父女倆都沒有睡意,絮絮叨叨的聊起了承包山地的事情……
白常喜的本事大著呢!
既然女兒開口說要承包那片林地,他還真就給辦下來了,簽的合同也是按照女兒開的條件……一年1100,果然就簽了20年!
白天兒想了一下,轉身在抽屜裏,拿出了一張兩萬五千塊錢的存折,塞到了白常喜的手中。
白算盤有些懵,打開存折一看……後麵那麼多零!
一時有些眼暈!
能不暈嘛?
他這輩子隻是村裏的公賬上才見過這麼多錢!
不禁心下感慨:
女兒身無分文的到了城裏,沒有幾個月……25000塊錢的存折,“啪”的一下就甩在自己的麵前,還有自己的店麵和服裝廠,這丫頭,也太能了吧?
25000塊錢?
在那個八零年代,絕對是一筆天文數字了!
他愣愣的望著女兒,嘴張了半天也沒說出話……
白天兒明白他的意思,“爹,你放心吧,你女兒幹不出歪門邪道的事兒!這錢的來路都是光明正大的。”
見白常喜還是有些不信,幹脆就直說了,“南夜他母親回來了,給了我5萬塊錢,開店差不多花了一半,剩下的都先給你拿去吧!你不用惦記我,我手裏還有餘錢呢!”
傲嬌的一抬下巴,“怎麼,這點錢你就不敢接了,再過兩年,如果你閨女上百萬上千萬的往家裏拿錢,你恐怕連覺都睡不著了?”
上百萬?
上千萬?
往家裏拿錢?
以前,如果白天兒說這話,白算盤隻會撇著嘴的回,“切,扯!你就吹吧!”
可現在……他有點信了。
歎了口氣,“天兒,一個女孩子在外麵打拚很辛苦的。你聽爹的話,對於女人來說,錢和事業不是第一位的,家庭和孩子才是最重要的。有時候,如果這兩樣有了衝突,你就要選一個重點……聽明白我的話沒?”
這個白常喜,說話還學會拐彎抹角了。
白天低著頭笑了,“爹,你的意思……就是讓我多聽南夜的話,早點生孩子唄?我聽明白了!”
白常喜又樂了,“哎,我閨女這聰明勁兒,一點就透!像我!”
接著又問,“天兒,你的店什麼時候開張?”
“還有三天吧!裝修的差不多了,就差一些零零碎碎的小活兒,爹,你什麼時候回去村裏?”
“我大概還能待幾天,先要去趟農科院,找個明白人回村裏給大家看看地,另外再買些葡萄樹苗,就全聽你的了,先把葡萄秧架上……再釀葡萄酒,我連酒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常喜’紅酒!”
白算盤幹脆點上了一袋煙,盤著腿坐在了沙發裏,憧憬著美好的未來……
是美好的吧?
有一天,他的名字也能貼在紅酒的標簽上,這是他一輩子都沒敢想的。
白天兒笑了笑,“爹,那就這樣吧!跑農大和建果園的事兒,我還真就不跟著摻合了,全都交給你了!”
“放心吧,你爹種了一輩子的地,連這點兒事再搞不明白?那可是白活了!”
一抬眼,看了看牆上的掛鍾,“哎呦,光顧說話了,都這麼晚了,你快回去睡吧,明天不是還要忙一天?”
白天點頭應了,“爹,你也早點休息!”
瞧著白常喜躺下了,又給他掖了掖被角,這才進了臥室……
剛合上眼睛,朦朦朧朧中,就聽到白常喜在客廳裏使勁的咳嗽了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白天兒隻覺得心裏“戈登”了一下……有些難受!
……
第二天一早,吃過了早飯,白常喜先去農大了……
白天直接帶著小石頭去了新店麵!
剛拐過街角,就見昨天那幫人正坐在服裝店外的台階上,或歪或靠的,各個都是一副痞子相。
幾個人一見白天兒來了,立刻都站直了身子瞪著她……
看來,昨天的事兒還沒完呢!
白天兒也沒理他們,從眾人麵前擠過,自顧自的開了閘門進了店!
錢多多帶著人跟在她的身後,直接先開了口,“哎呦,你可算是來了!姓白的,你爹昨天可夠厲害的了!給我們來了那麼一出大戲!虧得‘姐’聰明,今天一打聽,原來你爹是裝的!你以為這樣就能把事兒混過去了?保護費的事兒?你到底怎麼說?”
這還沒完啦?
蹬鼻子要上臉了?
白天兒可沒有昨天那麼客氣了,“錢多多,別以為我不說話,就是好欺負!我醜話說在前頭,你如果把我惹急了,倒黴的就是你自己!”
錢多多撇嘴,“你還嚇唬我?我倒黴,我能怎麼倒黴?”
話音剛落……
倒黴的事兒就來了!
隻聽嘩啦一聲,錢多多店裏的櫥窗,被人用磚頭一下子給砸碎了。
不但眾人愣了,連白天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向外一看。
好家夥……
小石頭不知道從哪兒撿了塊磚頭,趁著眾人沒注意,直接就衝到了街對麵,把錢多多的櫥窗砸了!
這孩子……真是個不怕事兒的主!
一下子鬧了這麼大的動靜,錢多多當然急了,立刻指派人去抓小石頭,“小崽子,你別跑!敢砸老娘的店,別讓我抓到你!”
小石頭也賊,一見有人追他,扭頭一溜煙兒的就跑了……
他在前麵跑,後麵兩個凶神惡煞的小夥子追……街麵上的人見了,都是不以為然的指指點點著。
眼瞧著小石頭“出溜”一下,鑽進了胡同,一下子就沒影兒了……
白天兒有些擔心,狠狠的瞪著錢多多,“我可告訴你啊,你要是敢動孩子一根手指頭,我真就跟你沒完!”
光說話沒有用!
不來點兒實際的……就有人敢拿她當病貓!
扭頭四下一瞧……店裏的裝修剛收尾,工人還沒來得及把工具帶走,扳手鉗子,橫七豎八的就堆在了牆角。
白天兒疾步走過去,俯身在工具箱裏抄起了一把錘子,在手裏掂了掂,望著錢多多一聲冷笑,“我弟弟砸了你的櫥窗?那還是輕的呢,幹脆吧,我再給你加點碼!”
話一說完,氣勢洶洶的就往外走……她的眼神淩厲,說話也霸氣,手裏還拎著鐵錘子,錢多多一下子怔住了,不知道她到底要幹什麼?
白天兒剛出了店門,迎麵就來了幾個人……
最前麵的是剛才追小石頭的兩個“混混”……灰溜溜的垂頭喪氣的,看來是在什麼地方吃了癟?
跟在他們身後的是兩個警察……打眼一瞧就知道,兩個警察都是當官的,再一細看,一個還真是沒見過,另一個呢,竟然是陸安城!
小石頭安然無恙的跟在兩個人的身後,沒臉沒皮的望著白天兒笑,還吐著舌頭做了幅鬼臉!
這是什麼組合?
白天兒也有點懵了!
但見兩個“混混”進了店,二話沒說,直接往牆角一蹲……屋裏的眾人見了,也自覺的都靠在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