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黎家祖宅。
黎皓遠今天的行程並不算太緊,處理完手邊的事務,回到祖宅的時候,唐安妮還沒有回來。
徐趙娜正在客廳外麵的陽台上撥弄花草,聽見黎皓遠一邊脫下大衣交給警衛員,一邊問,“少奶奶去哪裏了?”
便拿著澆花的容器折回客廳,“去醫院了。墮”
聽見母親徐趙娜說,妻子早上就和老爺子一起去了醫院,要給住院多時的嶽父唐董事長重新安排手術的事宜。
他知道這事。
本來依他的意思,是想在婚禮前給嶽父動手術,以便能趕得及出席婚禮的。
可是,一時之間,也找不到合適的腦科權威,手術時間便被耽擱了下來。
不過,看來老爺子還是很重視的。
這才是婚禮後的第三天,就親自把人給請到醫院去了。
黎皓遠一手提著公事包,一手輕扯了一記頸間的領帶,在玄關處換上了一雙室內棉拖鞋,眉眼淡薄地對母親輕輕“嗯”了一聲,以示作答。
一雙筆直有力的大長腿穿過敞亮雅致的客廳,便直接踏上通往二樓的階梯上——
徐趙娜見他對待自己一付漫不經心的態度,隻過問新婚妻子一聲,便漠然轉身離去,對母親連一句多餘的話也不曾有。
又想起婚後第一天,他在餐桌上故意替唐安妮出氣,對自己這個母親冷嘲熱諷的那一幕,高傲的自尊心頓時受到打擊。
徐趙娜沉下臉來,對著他渾厚闊挺的後背,頗是不滿地冷哼了一聲,“一回來就知道問你老婆,怎麼也不見你關心一下你媽?”
黎皓遠修長挺拔的身軀在台階上滯住,沉默了片刻,才緩緩轉身,神情鄭重地說,“媽,安妮年紀小,不懂事,如果她有什麼做得不夠好的地方,我希望媽能看在我的份上,多擔待。”
徐趙娜沒想到,他竟然會對自己說出這麼一番包庇護短的話來!
一張妝容精致的麵容登時青白交加。
“砰”地一下,將手中的花灑重重地擲在身旁的紅木茶幾上,忍不住厲聲質問,
“黎皓遠!不是我故意挑刺,可是,你能不能告訴我,她除了比玥兒年輕、長得漂亮些,還有什麼比玥兒好的?”
“論起家世、修養、名氣……她就沒一樣比得上玥兒的!你卻寧願放著一個享譽全球的著名女鋼琴家,不肯好好珍惜……”
“可別告訴我,你就是這麼膚淺,隻看上她的年輕漂亮了?!”
“……”
警衛員把黎皓遠的大衣掛上就出去了,客廳裏,就僅僅隻剩下了他們母子獨處。
所以,徐趙娜也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的情緒,一口氣把這幾天對兒子堆集的不滿,都爆發了出來。
她有點激動,話說得又急又快,臉上也泛出了一些異樣的紅暈。
看起來,頗有幾分惱羞成怒的意味。
黎皓遠眸光沉沉地俯視著樓下客廳的母親,深邃幽暗的墨眸有不明的暗芒在潛湧翻騰:“……”
身為邊疆駐防總軍長的夫人,長年居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高在上的地位,徐趙娜顯然是覺得,兒子的婚事沒有讓她稱心如意,是極大地挑釁了她的權威。
對上黎皓遠沉凝的眸光,她更是倨傲仰起了下巴,似乎在強調自己的質疑是再也正確不過。
黎皓遠卻在樓梯上,眉眼彎彎地笑了笑,眸底灼灼曜亮,“媽,我已經過了故作深沉的年紀,娶一個漂亮膚淺的,生活才能更簡單、更容易滿足,不是嗎?”
想起早上出門前,小妻子那一句情不自禁的,“老公……”
黎皓遠涼薄的唇角也不覺微微上揚:若是唐安妮真的像母親所說的那般漂亮膚淺,或許,事情會簡單明快得多?
至少,真正漂亮膚淺的女子,不會像唐安妮那樣,挖空心思地,隻想跟他炒一次似是而非的曖昧緋聞,而不肯乖乖地交出她的心。
真正漂亮膚淺的女子,也不會因為愧疚不安,對他這個她不愛的丈夫許下,“隻要你需要我,我永遠也不會離開你……”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