嶼灣別墅。
夜色如同濃墨一般層層潑開,暈染了一大片天際。
黑漆漆的雲朵覆蓋了整個天空栩。
黑暗,且,沉重鎊。
幽謐的別墅公路上,一輛黑色的寶馬x6穿過濃鬱的夜色,一路疾馳。
沒多久,一記急促的刹車聲響起,悄然劃破寧靜的深夜,也在天際響起一記尖銳刺耳的聲音。
黑色的寶馬x6在一棟白色的豪華私宅前蕭煞停下。
後座的車門被推開,臉青鼻腫的許強率先走下來,一手撫著自己瘀腫掛彩的腮幫子,嘴裏還在吱唔不清地哼哼著,顯然已是不堪疼痛。
黎亭候修長冷煞的身軀,隨即也從後座車廂的另一邊車門走下來。
走到許強身邊,略有一絲歉意地抬手,拍了一記他的肩膀,“強子,大哥讓你受委屈了!”
許強忙放下撫在腮側的大手,
“大哥言重了,我沒事兒。不就是接下孫少爺的區區幾記拳頭而已嘛,強子還挺得住!”
“想當初,我們兄弟在界北打天下時,身上哪天不掛幾道彩,這點兒痛算什麼?”
“……”
黎亭候意味不明地“嗯”了一聲,
又抬手,親自給許強拭去了嘴邊的血跡,“算大哥欠你的。”
許強受寵若驚,連聲說自己做的都是份內事,不敢讓大哥欠自己的人情。
又巴巴地上前領路,吆喝著別墅的管家快來開門。
黎亭候麵上不動聲色,卻分明感念地看了他一眼:“……”
在關卡前,若不是許強在臨危之際急中生智,從前麵的副駕座爬到了後座,又把他推進了冰箱裏。
裝成一付是許強覬覦唐安妮美色,隱瞞著他這個大哥,甘冒天下之大不違地私自綁了唐安妮,偷偷帶到了嶼灣別墅的樣子。
若不是許強在黎皓遠強行拉開車門前,故作輕薄地撕扯唐安妮的衣服,
黎皓遠不會一怒之下狠狠地揍了許強,也勉強地讓他躲過了這一劫。
……
別墅的管家見主人深夜歸來,連忙搗鼓著給炒了幾個下酒菜,給黎亭候和許強滿上了兩杯,這才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許強這時候已經處理過臉上的瘀傷。
房間裏,彌漫著一股跌打藥酒的味道。
是黎亭候很不喜歡的味道。
可,他現在卻不能表現出半點的不悅。
黎亭候心裏清楚,許強其實是在替他挨打,隻為了維護他這個大哥在人前的尊嚴。
否則,黎皓遠告到老爺子那裏去,縱使是他黎亭候有多少護身符,老爺子也絕不會饒了他。
哪怕,他在黑道上有再大的勢力,畢竟也沒法跟手握軍權的黎亭震相抗衡不是?
酒桌上,許強喝了幾杯,又開始有些不甘心地慫恿道,“大哥,難道我們就這樣算了嗎?”
黎亭候知道他想說什麼,執起筷子,挾了一塊紅燒肉塞進他嘴裏,
“有吃的,也堵不住你的嘴?”
滾燙的紅燒肉,燙得許強冷不丁“噝”地了一聲,有些狼狽地半張著嘴在嗬著冷氣,
半晌,才咽進喉嚨裏。
“可是,大哥,撇開這次不說,他這樣不是明擺著不拿咱們當回事嗎?”
“那天晚上,孫少爺也是一臉蕭煞地闖進來,一聲不吭就直接將我拍進了牆縫裏……”
“而且,他還說……”
許強說到這裏,眼角略有顧忌地瞥了黎亭候一眼。
見他臉色淡漠的樣子,並未有任何的慍怒前兆,才惴惴不安地繼續道,
“他說,就算是二爺想要唐小姐,也得先從他的屍體上踏過去……”
黎亭候眼簾一挑,沉沉地睨了許強一記,“不準挑撥離間!”
許強對上他陰鷙的眸子,
tang頭皮隱隱發麻。
舉起手邊的杯子,一口喝幹了杯裏的酒水,才敢借著三分酒意壯膽,
“絕對沒有!二爺要是不相信我,去問威哥也行。”
“那天晚上,威哥給唐小姐催眠之後,還沒有來得及離開,孫少爺就帶人衝進來了……”
“威哥當時還有點擔心,催眠時間太短,不知道唐小姐會不會記起來那晚的事,所以,一直守在那裏……”
“……”
而那個叫“威哥”的,今晚也在車上。
黎亭候擔心事跡敗露,在行車途中,吩咐阿威再一次給唐安妮催眠——
等等!
黎亭候突然想起,高聲喚來了管家,“你去給我把阿威叫進來。”
……
阿威原來是個持證掛牌的心理治療師。
因為被警察誤殺了妻兒,卻無處討要公道,最後,鋌爾走險,
自己買槍幹掉了那個殺死妻兒的警察,被警方下了黑色通緝令。
阿威被逼得無處藏匿,四處打聽到黎亭候的碼頭,求著這位據說在香江勢力通天的黎二爺收留他。
黎亭候見他身體底子不差,有基本的醫學常識,又精通讀心術,
便留他在身邊處理手下兄弟的傷口,及解讀手下對自己的追隨忠誠度。
阿威似乎早就猜到黎亭候著急喚他過來的用意。
管家一走,他便凜眉,謹慎地報告道,“二爺,請恕屬下無能,失敗了……”
他說的是,在車上僅進行了短短不到半小時的催眠術,因為時間過於蒼促,並沒有能起到催眠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