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胭手插風衣兜裏,往路對麵走去。
街道兩旁樹葉掉光,枝杈光禿,枯枝灰敗。
紀糖被凍得發抖,看到易胭埋怨:“幹嘛要來這破街啊,冷死人了。”說著塞給易胭買好的煎餅。
紀糖被凍得牙齒咯吱響:“高中畢業後我就沒回來過,這裏好多老建築沒了,不過煎餅倒是還跟以前一樣好吃。”
易胭看向路盡頭的二中:“也沒變多少,喏,學校就一點變化都沒有。”
路燈昏黃,二中校門口依稀還是以前的樣子。
紀糖看了一眼:“哪裏沒變,是學校翻新了,都快十年過去了,怎麼可能一點變化都沒有。”
快十年,人或物,都不可能沒有變化。
就如幾天前見到的那個人。
易胭靜默,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兒突然問。
“你還記不記得蘇岸?”
紀糖還在吃煎餅,聞言抬頭口齒不清問:“蘇岸?誰啊?”
“沒什麼,”易胭輕踢了下紀糖的腳,“起來,找個店吃飯。”
紀糖雖是個富二代,但很多時候根本沒有富二代作風,他站起來:“正好我煎餅吃完了,一個根本不頂飽,我想吃老湯記的牛肉麵。”
老湯記是芳吟街一家湯粉店,開了十幾年口碑良好,回頭客依舊爆滿。店就開在二中校門旁,學生一放學都往這裏擠。
現在是學生晚修時間,天氣冷上班族也下班躲家裏去了,店裏人不多。
易胭和紀糖在牆邊一張桌子坐下,兩人都要了牛肉麵。
不久牛肉麵便上桌,料很足,清湯油花,手工麵牛肉片上撒著蔥花。
紀糖呼嚕一筷子麵,兩腮鼓著:“你吃完是不是要回去睡覺了?”
易胭:“回去幹嘛?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當然通宵啊。”
紀糖:“……這位易醫生,兩個小時前你怎麼說來的,要回家睡覺。你精力有點旺盛啊,明天六點多還有班要上呢。”
易胭突然問:“今天又被你學姐拒絕了?”
正吃牛肉的紀糖:“……”
易胭和紀糖當年都在二中上學,易胭算是紀糖學姐,她高三的時候紀糖高一,紀糖喜歡跟易胭同屆的一位學姐,但這都追了十年學姐還是沒答應他。
他刮了易胭一眼:“你能不能不開哪壺提哪壺?”
易胭眼風輕飄飄一掃,聳肩:“不能。”
紀糖摔了筷子:“易胭我跟你講,今天你就是要回去睡覺我也不讓你回去了!困死你。”
易胭笑了聲:“小屁孩兒。”
/
淩晨零點。
夜店喧鬧,彩燈流轉。
易胭和紀糖從夜店出來,在裏頭被高分貝音樂震久了,出來耳朵裏還一陣陣耳鳴。
紀糖走路都有點打飄:“我是不是老了,蹦迪蹦沒一會兒就不行了,頭重腳輕。”
易胭:“是你喝醉了。”
紀糖:“我沒醉。”
易胭:“……”
易胭其實也有點醉意,隻不過被冷風一吹腦子格外清醒,心情卻愈加煩躁。
今晚的一草一木熟悉得她喘不過氣。
有關於那個人,那個年紀。
兩人開車來的,車停在收費區,走過去得穿過小巷。
剛走進巷裏,那頭有幾個男人倚在牆壁上,流裏流氣。
易胭看都沒看一眼。
紀糖一喝醉話更多,在易胭身邊嘰裏呱啦沒停過。
“哎?”紀糖湊到易胭身邊,迷瞪著眼看前方那幾人,“他們是不是在看我們啊?還朝這邊走過來了。”
易胭還是沒抬眼。
紀糖畢竟是醉了,沒放心上,又繼續說別的去了。
直到幾人快擦肩而過,為首一人忽然伸手摸了一把易胭的手。
緊接著幾個人停下來笑作一團:“操,還真摸了。”
易胭插兜轉身,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隻看著他們。
最後笑鬧的幾個人聲音漸小,雖然對方隻是個女人,但還是被這目光看得發怵。
紀糖沒見易胭跟上來,走回來:“怎麼不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