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凜心裏一咯噔,蘇岸不作聲,架著他便閃進前麵草叢。
蘇岸這反應便是證實了映沙的話。
周凜也不再問了,他知道蘇岸不會把他扔下一個人走,本來就是個累贅了,隻能盡量減輕蘇岸負擔。
利用對地形的熟悉度,蘇岸暫時甩開了身後緊逼的人。
周凜這才知道這幾天蘇岸有時候會出門是因為什麼。
記地形去了。
後麵的人被甩開得太過容易,周凜一時有點不適應。
直到某刻蘇岸終於繞到一個隱蔽地點,灌木叢半人多高,蘇岸將周凜放到地上,周凜這才注意到蘇岸右腿在流血,中彈了。
大概是在帶著他甩掉後麵的人時被打到了,可蘇岸中途完全沒有表現出來,腳步都沒停,不然周凜不會沒發現。
看著蘇岸將他放下起身,周凜叫了他一聲:“少爺。”
蘇岸眉眼冷淡:“在這待著,我引開他們。”
周凜難得一次沒聽從蘇岸命令,皺眉:“你受傷了,不行。”
但蘇岸一個眼神卻又讓他接下來閉了嘴,蘇岸不可能會答應。
蘇岸沒再與他說話,一陣草動,迅速消失在他視線裏。
天空灰蒙,雨欲下不下。老屋裏,蘇岸背靠窗下土牆。
火柴躍著刺眼焰團,微映亮蘇岸略顯蒼白冷淡的臉,他在給刀消毒。
鋥亮刀尖在火焰上炙烤,空氣裏淡淡硝煙味。
刀消毒結束,蘇岸刀尖紮入肉裏,利落剜出小腿上的子彈。
血液淌到地上,傷口血肉模糊。
他似是此時才注意到疼痛,但也僅僅皺了下眉。
蘇岸一向比人能忍疼。
將腿上與手臂上的子彈挖出來後,蘇岸撕了布條隨意包紮了傷口。
做完這些他沒再動作,身上衣物沾血,白皙臉上也沾血,他曲一條腿靠著牆,左手懶懶掛在膝蓋上。
頭頸微低,不知在看地上哪處地方。
這是蘇岸的家。
他姿勢難得一次沒那麼正經,頹喪又懶散。
像一個瀕臨死亡再也不掙紮的人。
惡魔總會降臨的。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直到外麵傳來噪雜聲。
蘇岸一直沒動,直至此刻才似一個死態的人回魂,那雙淡冷的眼睛慢慢聚焦。
蘇岸知道有人進來,可他沒動。
雙木門沒上閂,外麵人一腳便踹開,映沙手下闖進來。
映沙隨後而入,黑靴踩地上,腳步不疾不徐:“果然跑這兒來了啊。”
蘇岸沒動,一眼都懶得給對方。
映沙要走過來,被身後錢宇扯住手臂:“別過去。”
映沙挑眉,慢悠悠道:“現在就廢人一個了,還能對我做什麼?”
錢宇瞥了蘇岸一眼,這才鬆了映沙手臂。
映沙走到蘇岸麵前,蹲下。
蘇岸緩緩抬眸,對上她目光。
映沙勾唇:“是不是沒想那批貨是麵粉?”家常麵粉。
蘇岸沒回答,眼神很平靜。
映沙話裏幾分戲謔:“對自己女人開槍這種事都做得出來,沒因為她露餡,卻因為想繳獲一批毒品暴露了,還真是個盡職的緝毒警啊。”
“你說要是我那傻子妹妹知道她在你心裏不是第一位,她會怎麼想?”映沙說,“啊不對,從你拿槍指她那刻起,她應該就難過了。”
“蘇警官,你舍得你女人難過啊。”
蘇岸沒有反應。
錢宇到哪兒都沒個正形,抱手懶懶靠在牆上:“你跟他說這些做什麼?有什麼好說的。”
“也是,”映沙道,她手上蹭了灰,拍幹淨手站起身,“那聊正事吧。”
“說說你蘇警官想來投奔我是怎麼回事?”
蘇岸似乎隻對這個問題有興趣:“跟你想的一樣。”
映沙挑眉:“哦?那我來幫你梳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