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讓他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卑微。
以及,無能為力。
邱茹茹抱著胸在旁邊看了他一會兒,才揚了下眉,衝他笑:“抱一個?”
“嗯。”顧明輝笑著張開手臂。
邱茹茹幾乎是撞進他懷裏。
緊緊抱了一下。
十年來隻能隔著玻璃說話,這是第一次真正的接觸。
“走吧,一塊兒去茹茹那吃個飯吧,我們昨晚上剛去買了一堆食材。”沈亦歡說。
顧明輝問:“櫻櫻也來嗎?”
“她上課呢,下午放學了再把她接過了,我跟她說你顧叔叔馬上就能陪她玩了,她還挺高興的。”
三人上車,沈亦歡開車。
車剛開到第一個紅綠燈,邱茹茹電話響了。
掛斷後臉色就變了。
“怎麼了?”顧明輝看著她。
邱茹茹一瞬回神,對沈亦歡說:“櫻桃,快去醫院!”
“醫院!?”
邱茹茹看著顧明輝,艱難的開口:“顧叔叔他……突然情況不太好,現在正在急救。”
近兩年,顧父身體每況愈下,到後來每天都住在醫院,上周剛剛搶救過一次,最近看著一直氣色不錯,怎麼就在今天突然又發病。
白發人送黑發人是這世上最悲哀的之一事。
可十年未歸的黑發人還沒來得及見到一眼白發人就再也沒有機會又何嚐不是。
世上哪有那麼多剛剛好。
剛巧我趕到了,剛巧你也救回來了。
顧明輝衝到手術室門口時裏麵已經空蕩一片,手術燈已經滅了
搶救失敗。
邱茹茹看著他頹然跪坐在地,掌根緊緊貼著眼,肩膀劇烈的無聲的顫抖起來,片刻後,才爆發出臨近崩潰的哭聲。
那種不壓抑的,宣泄的、放縱的嚎啕大哭,像是嬰兒的大哭,又像是野獸受傷時的嘶吼。
她腳像灌了鉛,黏在地上沒法往前。
現在這個情況,不是她一句安慰可以撫平的,這種後悔和內疚將無法消停的漫長的延續至顧明輝往後的每一天。
而另一種恐懼也蔓延至邱茹茹的心頭。
她從來沒見過顧明輝這幅樣子,這樣狼狽頹廢的跪坐在地,哭的難以自抑。
在新疆的絕境時沒有,自首被戴上手銬沒有,宣判12年有期徒刑時也沒有。
她有一種恐懼,害怕顧明輝會頹廢下去,他身上的光會一點點熄滅。
***
邱茹茹和沈亦歡沒有在醫院留很久,顧明輝讓她們先回去了。
顧父丟下偌大一個顧氏集團就走了,雖然先前因為他身體原因已經把公司交給職業代理人處理,可最高董事一去世,公司立馬就亂了。
原本,如果顧明輝再晚一點出獄,那麼顧明輝的叔叔就將成為最新一任的最高股東,可他就那麼準時的出獄了,依照顧父遺囑,顧明輝將接手公司。
這一切都讓顧明輝叔叔恨毒了。
剛剛出獄的那段日子,他忙著處理葬禮,又忙著處理公司。
龐大的盤根錯節的公司項目,讓他幾乎沒有休息時間,抓緊每分每秒的要重新把公司業務扛起來。
他大學學了金融,可從來沒有認真聽講過,居然要感謝那些年走私軍火,多少給了他一些實踐經驗。
他被一隻無形的野獸追趕著,甚至後來都來不及悲傷,他花費巨大的精力和時間終於在三個月後真正奪回了父親留給他的這個公司。
甚至比剛出獄時又瘦了十斤。
這三個月來他幾乎沒有聯係邱茹茹,而邱茹茹也幾乎沒有聯係他。
上午的股東大會敲定顧明輝對公司的最高執行權,但也說明隻給他一個月的試用時間,一旦產生重大紕漏他就要無條件上交自己手裏的所有股份。
股東大會結束,他得到了出獄以來第一次的空閑時光。
顧明輝坐在辦公桌前,手機停留在邱茹茹的通話頁麵,那一串號碼還沒撥出去。
停頓片刻,手機重新黑屏,他把手機覆過來,翻開眼前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