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驚心動魄(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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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憶之聽聞野利一族不能容她,心裏另有一番謀劃,隻是笑著安慰元皞,卻聽元暤冷笑道:“我不是你們宋國那軟弱無能的小皇帝,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更不會用你的命,來換清淨。”

憶之聽了這話,不覺怔怔望著他。

元皞又笑道:“就像從前,你說我是你的人,你要護我一樣。”說著,兩眼深望著她,扶著她的脖頸,細細親吻她雙唇.。

倏忽,垂幔外有宮人來報,說章元求見。

元皞摩挲著憶之的雙唇,沉聲道:“放心吧,一切有我在。”

元皞去後,憶之隻覺餘意糾纏,仍然默默回想,心兒愈發七上八下。

麥提亞替憶之卸去殘妝,又扶她去沐浴,洗畢,換上對襟式大翻領馬蹄袖原弧式線邊曳地連衣裙綺羅彩衣,內穿月白色百褶裙。麥提亞為她重新梳妝,一麵悄聲道:“聽聞秘閣某處有一道暗門,直通塔端,登高而望,可觀全城之景。”

憶之聽著,隻當不覺,打開妝奩匣子,重新斂妝。

麥提亞又為憶之結了一根又一根辮子,與餘發一起長披,頂戴鎏金鳳雀首花冠,花冠墜著水滴流蘇,又道:“眼下多了這麼些人,姑娘的東西,可要換個地方來藏。”

憶之輕輕嗯了一聲,望著銅鏡裏的自己,隻覺越發認不出來。又說道:“還有兩日就要舉行立國慶典,必須要在送立國詔書之前,按下此事。野利一族一直在想法設法除掉我,元皞多疑,不許我走動,又不許我同旁人說話。我隻怕沒有時間了。”

麥提亞沉聲半日,忽聽遙遙傳來一聲脆響,又聽元皞罵聲,二人不覺對望了一眼,麥提亞會意去探消息,憶之戴上耳墜,又托起腕釧,呆望了半日,套進手腕。

她的背脊挺得筆直,對著銅鏡,假意端詳自己,變換角度去看立在繡柱旁,垂頭聽候的宮人。隻見無妨,悄悄去摸鏡台匣子夾縫裏的那張羊皮,又瞟了銅鏡一眼,將元皞新送的花鈿釵簪盡數放在了匣子中。

她心中盤算著在羊皮上繪下興慶府大致的輿圖,屆時,即便不能活,隻要吞下輿圖,屍首能夠回到大宋,也就有了轉機。她想起了元皞方才的話,不覺暗生愧疚。

不多時,麥提亞捧著大金盤進來,盤裏盛著肉脯,果子點心。

她跪坐在地毯上,將大金盤擺在矮幾,繼續張羅。

憶之起身,在靠枕邊坐下,拈起一隻果子來吃,麥提亞輕聲道:“十二監軍使嵬名山予舉家跑了。”

憶之頓了頓,問道:“去哪兒了?”

麥提亞往琉璃杯裏斟果漿,說道:“他是早做了打算,午後勸諫不成,出宮後攜帶家眷一路向東,直奔延州去了,又聽聞駐守夏州彌陀洞的神勇軍,駐守韋州的靜塞軍,駐守石州的祥祐軍,駐守瓜州的瓜州西平軍等,也都隨著一同去投奔宋國。兀卒正下令緝捕。”

憶之心內一動,說道:“你可否聯係到玉祁哥哥?”

麥提亞道:“能。”

憶之先是怔了怔,疑道:“你是否……一直在告訴他我的情況。”

麥提亞說道:“我隻告知韓先生姑娘健在安康,並不敢多聯係,更不敢多說什麼。”

憶之訕了半日,不敢多想,說道:“立刻聯係玉祁哥哥,將情形始末說一回,請他務必善待山予將軍。”一時又微微發顫,笑道:“太好了……”

麥提亞點了點頭,又道:“姑娘該為自己想一想了。”

憶之苦笑著低頭,說道:“有什麼好想的,難道我還有什麼前程,不過捱一日是一日,倘若這場仗打不起來,自然是最好不過,總之先看情形吧。”

又聽遠遠傳來打鬧,杯盤脆響,桌椅轟倒,還有拳頭落在肉兒上的悶響,與激戰時的嚎叫。

憶之欲外去看究竟,麥提亞將她攔住,說道:“是野利大將軍,野利馭祈,就是他發現的此事,姑娘還是別去的好。”

憶之聽了隻能作罷,卻聽那廝打的聲兒越發響亮,叫人聽著猶如百爪撓心,愈發難捱,索性提著裙裾要往外去,麥提亞又將她攔住,說道:“姑娘該為自己打算了,又管那些做什麼。難道,假戲真做了不成?”

憶之緘默了半日,說道:“事情既未成定局,誰也說不準明日會如何。你放心吧,我自會想方設法周全的。”

麥提亞無話,隻得鬆開手。

憶之凝了凝神,提著裙裾往外去,遠遠隻見滿地狼藉,臨近的書架盡數都倒了,書冊散落,元皞坐在台階上,雙手挎在膝蓋上,垂喪著頭,右手滿拳血肉模糊。

蘇努爾滿臉血和汗,氣喘籲籲,衣衫淩亂,將野利馭祈摁倒在地毯上,他見了憶之來,恨不得破口大罵,又礙於元皞,隻能撇開眼,當作沒看見。

章元跌坐在一旁,也是衣衫淩亂,嘴角帶血,滿眼頹喪。

憶之命宮人去捧熱水和帕子來,又跪坐在元皞麵前,替他擦拭傷口,回頭對章元道:“章先生,如今形勢如何?”

章元看了元皞一眼,緘默了半日,說道:“嵬名山予已入延州,十二監軍司中的叛軍也在向延州彙集。”

憶之道:“這也不打緊,黨項羌族根深樹大,難保總要有一二人,懷揣野心。山予將軍遭奸人蒙蔽,誤會了兀卒,攜軍叛逃,原是他的謹小慎微過了頭。隻要在使臣來時,解釋清楚也就是了。”

蘇努爾斷喝道:“你這娘們又懂什麼!”

章元驀然解了過來,說道:“晏姑娘所言有理,立國大典未辦,禿發令隻在黨項一族實施,官製,朝議等都能巧辯,隻要燒毀那十二卷謄錄了新創的黨項文字的藩書,推說隻是部分部族酋長有此野心,並非兀卒本意,棄車來保帥,也能搪塞。”

憶之說道:“況且還有我呢,是不是,章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