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未了前緣(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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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憶之得到特許,這一日清晨,她帶著麥提亞與杏兒去往睢陽書院,在教官宅的涼亭裏架起火灶熬煮豆粥,一麵去父親的屋中收拾舊物,並搬到外頭清理。

憶之挽著袖子勞作,不一會,便覺關節發酸微微有些刺痛,她用另一隻手沃了沃,又搓了搓。

麥提亞抬眼將她一瞧,正看見了這一幕,說道:“別再受風了,還是好好坐著吧,反正收拾地也差不多,隻剩些擦擦洗洗的活計。”

憶之笑望著麥提亞,說道:“還要給我做女使,可是委屈你這樣的人物。”

麥提亞笑了笑,說道:“我會一直跟著你,不管你走到哪兒。”

憶之心內一動,握住了麥提亞的手,不覺又想到石傑,說道:“你總要嫁人的,還能一輩子跟著我。”

麥提亞笑道:“誰敢娶我?有那樣膽魄的人物,或許還沒出生呢。”

憶之不敢點破天機,遂揶揄道:“既然都是難嫁的,實在不成,你我就結伴過餘生好了。”

麥提亞笑著正要說話,杏兒聽見聲兒,從窗牗裏猛地探出腦袋,說道:“姑娘!你別忘了我的頭傷,時常還要疼一疼的,你可說過要管我一輩子,怎麼當著麵就把我拋下了!”

二人聞訊看了過去,隻見杏兒雙目圓睜,虎著臉怒瞪著她們,不覺笑了起來,憶之連忙俯就道:“記得的,記得的。”杏兒又撐了半日,方才笑了出來。

倏忽,便聽有人道:“聞到這味,就知道是之丫頭回來了。”憶之往聲音來源出看,王曾一襲便衣,闊步向她走來,但見他神態矍鑠,笑容可掬,忙起身作揖。王曾伸手虛扶,忙道:“不敢當,不敢當,如今物是人非,我早已辭官歸田,不在朝綱,豈敢受公主的禮!”

憶之微紅著臉,說道:“憶之好容易回來,看見王伯伯歡喜還來不及,遂特意起了大早,來到書院煮豆粥,想著你每日都是這會子來的,正好能吃上。一片好心,反倒挨了擠兌。”說著,微微撅起嘴,直瞪瞪瞅著王曾。

王曾朗笑了起來,說道:“你啊你。”說著,在石凳上坐下。

憶之用帕子墊著,掀開吊子,豁然騰起一團霧氣,豆粥的清甜之氣飄散在空中,沃心融肺。

王曾微吸了一口香氣,輕歎了一聲,感慨道:“就是這個味兒啊,也唯有之丫頭的手藝才可如此,我家庖廚如何學習,都是畫貓不成反類犬。”

憶之笑著為他盛了一碗,雙手奉上。

王曾雙手接過,一手托住碗,一手握著湯匙,又道:“可惜我家小八沒有這個福分,配不上你……”說著,又搖了搖頭。

憶之不覺納罕,問道:“聽聞外頭有好些關於我的傳言,王伯伯聽了倒不覺得什麼?”

王曾吃了一口粥,說道:“你是我們看著長大的,你是個怎樣的孩子,我們心裏有數,也隻信自己聽見看見的事兒,旁人說什麼,就讓他們說去吧。”

憶之五內俱熱,鼻尖有酸楚之意,她平複了半日,又說道:“聽聞我失蹤後,朝堂裏鬧得很厲害?”

王曾嗟歎,說道:“那一位雖是我的門生,實則,攻於心計,長袖善舞,比我要厲害百倍!我們幾位加起來,竟然都鬥不過呢。”他朝地下指了指,說道:“說來,此事與他也有著莫大的幹係!”

憶之思忖了半日,笑道:“我私心想著,我朝素來以士大夫為重,親王頭銜再大,到底有名無實。”她又冷笑了一聲,說道:“果然……是了,否則還能有誰呢。”

王曾又道:“所幸你是個明忠義的好孩子,彼時,別說為你伸冤,便是連我們自己都自身難保,又是朋黨之罪,又是通敵叛國之罪。條條件件皆是直往陛下心窩裏紮,我們自認坦蕩,不懼流言,奈何陛下起了疑心,疑心生暗鬼啊……”說罷,搖了搖頭。

憶之緘默了半日,才笑道:“我都會討回來的,伯伯的委屈,爹爹的委屈,我自己的委屈,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王曾不覺抬眼瞧她,說道:“萬萬不可,此人心思詭譎,我抱著玉石俱焚之心反落了一聲猜忌,辭官歸田也不能撼動他半分,陛下雖封你為公主,卻尚未擬定封號,又無封地食邑,誰又知道他心裏是什麼打算,你一個女兒家,又……更加要以持重自保為首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