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塵埃落定(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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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元皞在教樂坊大擺宴席,他持著琉璃盞,斜靠在引枕上,醉眼惺忪,俯看眾人喝得七葷八素,東倒西歪。

大殿中央新進來一群回鶻女子,紅衣金釧,大麵積地露著胳膊,腰肢,她們打著赤腳在三股加撚圓金線羊毛栽絨地毯旋轉,一雙含情目流轉眼波,像勾魂攝魄的海妖,隻微微一瞥,就有足夠的力量讓人帶進欲海。

女人越轉越快,紅色的披帛繞著她們曼妙的身姿,花瓣一樣綻放。

他忽然快步下了丹墀,跑到大殿中央,矗立在其中一位女孩麵前,他使勁眨著眼睛,她的眉弓,眸子,鼻鋒,還有那嬌怯怯微微赧然的樣子,是那麼熟悉。他又使勁眨了眨眼,圓金線加撚花樣紅帛麵紗下若隱若現的臉部線條,也是那麼熟悉。

不可能啊,元皞心裏想著,他趔趄著腳,握住了她的手臂,說道:“不用跳了,給我斟酒去。”

眾人見怪不怪,並不當成一回事。

女孩跪坐在元皞身邊,為他的琉璃盞滿斟了一杯酒,不慎斟地太滿,溢了出去。元皞嘖了一聲,問道:“你是誰送來的,難道沒有學過伺候,替人斟酒,斟七分便可,這也不知道?”他滿口酒氣,語氣不善。

女孩縮著肩膀,雙手握拳放在雙膝上,低著頭不說話。

元皞又直起身來打量她,呢喃道:“真像,太像了。”

女孩驀然抬眼將他一瞧,又迅速低了下去。

元皞如同焦雷在身上滾過,他微微怔了一怔,扛起女孩就往二樓去。

這會子,眾人有些奇怪了,說自己要潔身自好的兀卒,守了半年的節操,今夜要碎了?他們很快又覺得無所謂,碎了就碎了唄,還守下去才要奇怪。

元皞關上槅門,轉過身來時,女孩已經摘下麵紗,露出了真容,笑道:“我隻知道斟茶不能滿過七分,原來斟酒也是如此。”

元皞喜不自禁,闊步上前將她高舉著抱了起來,仰望著她,問道:“你怎麼來了?”

憶之低聲道:“怎麼,不歡迎我啊。還是說,今晚想見見新人,結果還是我這張老臉。失望了。”

元皞輕輕掐了掐她的腿肉,疼地她小臉全皺在了一處,她扶著他的肩膀,嗔道:“疼啊。”

元皞笑道:“疼就對了,我元皞睚眥必報,你讓我心疼,那你就得肉償。”說著,已經將她放倒在榻上,裹著狂風驟雨一起壓了上來。

她癢地咯咯直笑,不停擺頭來躲避,明晃晃的珠翠金銀頭飾,遠觀時美不勝收,近玩時無比礙事,他無數次被冰涼涼的“暗器”劃出紅印子,不得不說道:“脫了,脫了,快脫了,全脫了。”

憶之笑著推開他,走到鏡台前摘首飾。

元皞直瞪瞪望著她,說道:“說真的,你怎麼來了?”

憶之望著銅鏡裏的他,說道:“聽聞你煽動遼境裏的黨項人反叛,遼興宗出兵鎮壓時,你還派大軍馳援,俘虜的遼將當眾斬殺了不說,還將頭顱懸掛在闕摟示眾。”她摘下華麗的首飾,解下披帛,撥了撥烏黑的長發,挽到一側梳理。她又說道:“你不是說你不打了嗎。”

元皞道:“遼興宗趁火打劫,勒索完你們,又來勒索我,也太卑鄙了。你們宋國小皇帝講仁義禮治,好說話,我心眼小,最受不得委屈。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亂打。”

憶之聽到後頭,忍不住要笑,又按了下來,說道:“遼興宗不許宋國和西夏議和,隻差說一同討伐西夏了。”

元皞朝憶之走了過來,他摟著她,使每一寸肌膚都緊密相連,他問道:“你宋國皇帝同意了?你舍不得我,就叛宋了?”

憶之蹙眉道:“你不怕嗎?”

元皞低聲道:“幸虧你喬裝成回鶻進貢的美女,否則就危險了。”他的鼻尖在她臉上輕輕碰過,溫熱的喘息,裹著酒氣噴在她的臉上。

憶之感受著那近在咫尺的雙唇,渾身起戰栗,她的呼吸愈發緊促,問道:“什麼意思?”

他嗅著她的肌膚,說道:“你父親過世,你回汴京後,我一麵同宋國議和,一麵同遼國小打小鬧,後來把遼興宗給惹急了,命耶律崇元遼駙馬等人率領十萬大軍,兵分三路,深入夏境,卓羅和南軍在賀蘭山脈一帶與耶律崇元率領的馬步軍正麵交鋒,七萬精兵折損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