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院子,潮濕的空氣中到處彌漫著一股塵土的氣息,視線所及之處皆是荒蕪的枯草,再沒有往日生機勃勃的景象,那池塘的水早已幹涸,蓮花也是枯敗的零落了滿處。
秦芷蓉的臉色深深一驚,不可置信的四處望著,這裏再看不到昔日的一點影子,而是死氣沉沉的荒敗至極。
“是不是很詫異這裏竟然會變成這副摸樣?一定是發生了什麼才會變成這樣吧,你此時的心定然是在這樣想吧?”壁兒的嘴角勾著一抹詭譎的笑容,眼神幽幽的似能刺穿秦芷蓉那顆彷徨無措的心:“那……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呢?你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了麼?”
壁兒的話仿佛摻雜了魔力,使得秦芷蓉著魔般亂了分寸,腦子裏似有什麼被遺忘的東西在蠢蠢欲動,她用力的錘了錘頭,卻終是一無所獲。
壁兒卻似很歡喜看到秦芷蓉在痛苦裏掙紮,愈發得意的笑了:“不再向裏走走了麼?裏麵或許有你一直以來想看的東西呢……”
秦芷蓉努力穩定了情緒,眼神銳利的瞪向壁兒,壁兒卻沒有半分的畏縮,笑容裏卻更多了些嘲謔和輕蔑。
秦芷蓉不再理她,向院子深處走了去,穿過一大片荒草,望月亭漸次在她眼前清晰了起來,那往日精致的八角亭早已被塵土覆蓋的看不出原來的神彩,夫君昔日親手題的匾額更是爬滿了蜘蛛網,一隻半拳大的綠眼蜘蛛更是示威似地掉在半空中,惡狠狠的瞪視著她這個不請擅入的不速之客。
她的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走至此處心愈發的不安,仿佛有先知似地抗拒再往裏走。
緊緊的握了拳,似要給予自己堅持下去的勇氣,她仰頭深深吸了兩口氣,終是堅定的繞過亭子走向裏麵。
如果有重來一次的機會,或許她絕不會再義無反顧的選擇來到這裏……她終於意識到,這或許是她一生之中做得最爛的決定……
可是人生之中從來不會有的……便是如果……
眼前的景致明顯與整個院子的荒敗比起來有些格格不入,收拾的異常整潔,甚至有意種了些黃菊,兩顆半人高的柳樹樹苗迎風招展著,顯然是栽下不久的。
這裏無異於是整個院子裏最有生機的地方,卻矗立著最令人絕望的墓碑……然而這個墓碑最迥異之處便是,仿佛立碑之人粗心大意似的,忘記了寫上碑文便急急的將它立在這裏了……
無字墓碑,更添了它幾分神秘和詭異的氣息,秦芷蓉雖然看不到這是為誰立的碑文,但胸膛裏的不安與恐懼已經如龍卷風般暴肆起來……
“不好奇這個碑上為什麼沒有字麼?不好奇這裏為什麼會立這樣一個墓碑麼?”不知何時,壁兒已是無聲無息的走至秦芷蓉的身後,言語幽幽的在她耳邊吹著氣。
秦芷蓉被嚇得退了一大步,一股亟欲窒息的感覺瞬時包圍了她,她雙手用力的捂上耳朵,突然便抗拒再聽下去了……
耳邊響起嘲謔的笑聲,壁兒的聲音裏充滿了諷刺:“方才不還是一臉無畏麼?怎麼才到這裏便不敢往下聽了?那若是聽完所有的事你豈不是要崩潰了?這不是你一心想探究的真相麼?怎麼我肯說的時候,你卻一點膽量都沒有了呢?”
秦芷蓉隻覺得呼吸愈發困難,以至於渾身都不受控製的顫栗起來,她緊閉了雙眸,似要逃避眼前令她無法承受的一切。
壁兒冷哼了兩聲:“看來即使之前所發生的一切被你刻意的遺忘了,可是有一點你還是知道的,沒過百天的孩子若是夭折,碑上是不能刻字的……他隻能立那無字之碑……”
心中的恐懼終於被無情的證實,秦芷蓉整個麵部都痛楚的扭曲在了一處,她用力的揪住自己的心口,驚叫著痛呼失聲……
“知道痛了麼?還要往下聽麼?”壁兒那如夢魘般的聲音再次冷酷的響起,她冷冷的走上前去,一把掰開秦芷蓉捂著心口的手,逼迫秦芷蓉與她對視,再開口時聲音裏多了幾分報複的狠戾:“就這麼點痛就承受不住了麼?你可知道你的夫君日日夜夜在飽受怎樣的煎熬?還要承受你無理的懷疑,咬著牙一個字都不能吭!既是夫妻,所有的痛楚必要兩個人來承擔才算公平!那墓碑底下被深深埋葬的正是你那苦心惦念的孩兒!”
千辛萬苦想逃避的,終還是被無情的剖開,她心神俱裂的癱在了地上,似自言自語的嘀咕,卻是極致的痛:“還是死了麼?真的死了??我的孩子……我都還沒有抱幾次,甚至還沒來得及給你起名字,你就這麼著急離開媽媽麼?”
看著眼前失魂落魄的秦芷蓉,壁兒的眼裏閃過一絲鋒芒,嘴角露出滿意的笑容:“不想知道它是怎麼死的麼?它可是活生生被人吸幹了血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