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睥睨天下 花開如血 番外 隻影相思千帆盡(九)(1 / 3)

然而,就算我不了結自己,我的身子也很快虧損到了極致。在赤雪族不遺餘力的幫助下,我得以苟延殘喘了六年。

六年的時間,足以讓身為人類的軒轅丹螭,從一個滿懷抱負的意氣少年,成長為雷厲風行殺伐決斷,以一己之力平定亂世的王者;六年的時間,也足以讓殘破不堪的我走向生命的盡頭。

意識到自己即將不久於人世之後,我把軒轅丹螭喚到身前,對他說:“丹螭,我好冷,你抱抱我吧。”

他的麵色軟了下來,坐到床邊,將我攏進懷裏,我感受到一股溫暖。

“聽說你又納妃了?”我偎在他的懷裏,淡淡的問。

他的聲音依舊平靜無波:“你知道的,我若要坐穩這江山,必須要有後代。這樣才可以世世代代守護你。”

那時的我並不知他心中的盤算,隻當他是癡人說夢,我分明要死在他前頭,又何須世世代代的守護?

我也並不強辯於他,隻是調整了一下坐姿,以一種最舒服的方式偎在他的懷裏:“你不好奇我的過去麼?不好奇一個好端端的雪族公主,為何要跑來人世攪得天下烏煙瘴氣?”

“是因為一個男人吧。”

“不錯。”我淡淡的笑了笑:“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我衝他笑,他卻哭了。那時我還是個嬰兒,他甘願與天下相右,救下了我。從那時起,我的世界裏就隻有他。我從小到大的每一天,都是在等他的過程中度過的。或許是等了太久,所以學會了寂寞。而他始終都在那個不遠不近的距離,不曾離開,也不曾靠近……然而到最後,我們都以最殘忍的方式,把彼此傷害的體無完膚。他起誓此生都不會再見我!否則相見之日,便是我的死期。丹螭……”

他輕輕“嗯”了一聲。

“如今我就要死了,是否終於可以見他了?我是真的想他了……想臨死前再見見他……你幫幫我好麼?”我的眼眶裏蓄滿眼淚,近乎哀求的道。

頭頂上方一陣沉默,他很久沒有應聲,隻是抱著我的力道緊的幾乎要將我捏碎,轉瞬又鬆了下來。

“隻有我陪著你不好麼?此生,來世,都不會再讓你孤單一人!還不夠麼?”他的情緒終於有了一絲起伏。

我在他懷裏無力的搖了搖頭,眼淚撲簌而下,丹螭,你根本不會知道!那從一出生就開始的情緣,早已同我血脈相連!

此生身不死,情難休!

就連阿羅業都不曾讓我真正地忘記他!我來這人世,問鼎這天下,也不過是為了告訴他我身在何方。我一直站在他隻要肯來,就能找到的地方,繼續著我從記事起就開始的等待!

現在想來,我那些刻意的興風作浪,不過也是潛意識裏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哪怕是來殺我,也是好的!

可是整整九十八年了,離開他的九十八年裏,他真的再不理會我的半分音訊!

如今,我要死了,他應該肯來見我一麵了吧?

於是,我拚命地,拚命地求軒轅丹螭,乞求他憐憫我,差人去雪域找他,讓他來看看我……

軒轅丹螭走的時候,一臉陰霾。他最終也沒有答應我的哀求。

但是我卻知道,他一定不忍心讓我心懷遺憾的死去,所以他一定會替我去找哥哥。

於是,在那之後的日子裏,我的精神都出奇的好,我每一日都差赤雪族人幫我梳洗打扮,然後扶我坐在石凳上等哥哥的到來。

這一等就是半年。

哥哥始終沒有來。

日複一日,我實在坐不得了,就差人把象牙床上的帳幔全部除去,日日半靠在象牙床上,對著入口的方向,隻求哥哥一來,我就能第一時間看到他!

而丹螭不管公務多麼繁忙,每日都堅持來看我。他興許是知道我時日無多,對我的態度越發好起來,總是想盡法子轉移我的注意力,逗我開懷。可是他每每看到我目光灼灼的望向洞口的時候,眼神都會黯淡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