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一醒,丫頭,切不可再睡了。丫頭,醒一醒……“
耳邊一陣催促聲,似極親人殷切的叨念,使得她心頭一緊,不得不睜開眼來。
霎時被眼前的景致徹底驚呆,隻見風,在蒼茫無垠的原野上回旋嗚咽,揚起漫天霰雪如紗,皚皚千裏的皎潔清冷綿延開去,與天際低垂的雲朵混淆了界限,蒼白的分不清彼此。頭頂,幽藍色長空浩瀚深遠,腳下,百丈堅冰讓流淌而過的時間都仿佛凍結起來,凝住了滄桑變幻,四季更迭,一年,十年,百年,千年,永遠都是同一種模樣。
莫名的,自己竟然已置身於一片冰雪之地,卻也不覺得半分寒冷,比這更詭異的是,她竟對此地有種恒遠的熟悉感,仿佛前世便已來過此地,卻又不甚清晰。
正在她迷惘之際,眼前的霰雪漸漸散去,一記人形在她眼前漸次清晰起來,眼前的人身著淡紫柔紗,白皙的麵容上薄施粉黛,一抹秀眉入鬢,鳳眸幽深嫵媚,朱唇榴齒,一灣黛發梳了個看似隨意的隨雲髻,髻下斜插了一朵豔紫的西番蓮,兩鬢垂髫如絲,整個人給人的感覺是無比的幽豔動人。
那朵勾魂奪魄的西番蓮一下子刺痛了她的雙眼,立時整個人覺得不舒服起來,眼前的婦人顯然素未謀麵,卻隱隱的又透著股熟悉感,令她有種說不出的不安的情緒。
耳邊飄來一陣嫵媚的嬌笑,卻見眼前麗人朱唇微揚,在冰天雪地裏笑的分外動人:“丫頭,認不出我了麼?這樣可會讓你好認些?”說話間,女子從懷中掏出一株盛開的紅薔薇來。
秦芷蓉瞠圓了雙目,整個人怔愣在了那裏。許久,才記起開口,音色卻已是止不住的顫抖:“你,你是紅薔仙子?”
眼前之人可不就是那個瘋癲陰毒的紅薔仙子?見慣了她濃妝豔抹的誇張模樣,乍一以真顏相見,竟一時辨認不出了。她不禁在心中感歎難怪男人總是抱怨女子化妝與卸妝完全是兩般摸樣了。
麗人見她一副又驚又怕的模樣,反而笑的更加歡實:“丫頭,昔日的紅薔早已隨肉身死去而徹底消失了,如今站在你眼前的隻是周府之女鸞舞。我都已經放下了,你還放不下麼?”
秦芷蓉被紅薔仙子說的一愣,仔細端詳其麵容,確實已不見任何瘋癲之態,慈眉善目了許多,隻是昔日紅薔仙子的惡毒形象太過深入人心,如今一時難以完全拋開,心裏難免還是會有幾分心悸。
驀然,方才紅薔仙子的話中的某幾個字在腦海中閃現,她立時驚叫出聲:“肉身死去是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現在站在我麵前的是鬼魂?我怎麼會看見鬼魂?莫非,莫非我也死了?”她驚惶的環顧了下四野,顫聲道:“這裏,這裏便是那陰曹地府?”
紅薔仙子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笑容,眼中卻透出些難以遮掩的悲涼:“我倒希望此時已是置身於地府之中,也好過這般無主遊蕩,隻是有些宿怨未了,黃泉之路終究是去不得。”
秦芷蓉聽了隻當是紅薔仙子生前作孽太多入不了輪回,死後隻能化作孤魂野鬼,卻也沒有再細思量。聽話音似乎這裏並不是什麼陰曹地府,心裏倒是安定了許多。
紅薔仙子看出了她心底的波瀾,悠然啟音:“你且放心,你尚命不該絕,你如若這般輕易的死了,剩下我們這些無端被牽扯進來的應劫之人,可真的是沒有指望了!”
此番話聽得秦芷蓉雲山霧罩,怎好像她倒成了所有惡事的始作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