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門外忽然響起腳步聲,那節奏聽起來明顯像習武之人,金昭月一挑眉頭,向房內幾人使個眼色。
巫寒身形一閃,挪騰到了門口。
那腳步聲在門口停下,巫寒的手按在劍上,作勢待發。
“公子,我家大人要放火燒了這裏,特地命屬下過來請公子移步。”
金昭月輕籲口氣,聲音慵懶道,“知道了,我們盞茶功夫便好。”
“是,我家大人吩咐過了,公子要出去一定放行。”
那人走後,金昭月冷冷一笑,“看來這個頭領很有魄力,方圓二裏都是繁華街道,裏麵住了不少官員大戶,他竟然敢燒,也不怕曹幕找他麻煩。”
夷陵目光側然,“眼下蘇如在聖殿地位超然,曹幕根本不敢得罪她,雲泉二州本來就不太富庶,蘇如縱然折騰,曹幕表麵上不敢說,但背地裏一定惱怒不已,兩方本就離心,此後恐怕更加不能合作。這雖然對我們有好處,但可惜苦了雲泉二州的百姓。”
先前她作為陵都聖女,主要職責就是心憂百姓疾苦,掌控楚國大局。
薛月狂理解的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亂世人命微賤,楚國統一以後才能盛世長春,也就最近幾年局勢混亂,你不要太過憂心。現在我們應該想想怎麼出去。”
夷陵指著地上瑟瑟發抖的女子,道,“我們剛才是四個人,那她怎麼辦?”
“我們的談話她剛才都聽到了,隻有死人不會說出我們的秘密。”金昭月微微一笑,目光冰冷,“巫寒,交給你了。”
語氣中毫不遮掩的肅殺令人心驚,那女子心底一沉,驚慌的爬到金昭月腳下,不停的哀求磕頭,每一下都重如擂鼓,不一會兒額頭鮮血淋淋。
而金昭月卻毫不動搖,優雅如狐,漫不經心道,“巫寒,動手。”
巫寒出手,隻一眨眼功夫,那女子就毫無生息,化屍水一揚,地上已經隻剩下一片白沫。
夷陵和薛月狂對視一眼,心中俱生寒意,對這女子生出幾分憐惜。
金昭月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這名女子,是以方才他們講話的時候,都不避開,秘密讓她知道,她自然不能久活。
清倌能在青樓混出一定地位自然不容易,可憐本來如花似玉豆蔻年華的少女,因她們之故,慘遭橫禍,被金昭月強占之後,竟然毫不憐惜的毀屍滅跡。
雖然有她二人的責任,但也可以看出,金昭月骨子裏的冷情。
若青遙知道怕更會心寒。
金昭月與夷陵薛月狂又扮作嫖客與風塵女子,一身酒氣晃晃悠悠的出了青樓,巫寒麵無表情的在後麵跟著,那頭領果然沒阻攔。
想必他知道,追殺的是聖殿前任聖女,而在他眼裏以聖女之尊貴,不可能如此委身化為娼。
那頭領也是狠心之人,裏麵雖然多是顯貴之人,但大半是不會武功的普通人,怎麼會是聖殿護衛的對手,此刻裏麵哀鴻遍野,而他卻充耳不聞,聖殿護衛冷酷無情的架上柴草,澆上滾油。
有幾個武功不弱的飛身逃出,瞬息便被殺死,血流一地,聖殿護衛對外圍圍觀的百姓稱裏麵發生瘟疫,為避免傳染,才燒死裏麵的人。
可百姓也不傻,前些天一點動靜都沒,這時候突然冒出瘟疫,還是在鎮上最繁華的地方,個中緣由恐怕隻有聖殿知道,但他們也沒辦法抵抗聖殿的勢力,個個諱莫如深。
“陵都!我數十個數,你再不出來,我就放火燒了這裏!”那頭領麵容猙獰的大喊。
“一!”
“二!”
……
“六!”
夷陵躲在斜對麵的酒館中,神情痛苦,抓著桌子邊緣劇烈的喘息,一雙眼睛亮的嚇人。
“卑鄙!”薛月狂皺著眉頭,暗罵一聲,擔憂的望著夷陵,手上蓄著暗勁,她知道夷陵從小接受的觀念就是先天下之憂為減輕百姓疾苦而活,唯恐她衝動暴露行蹤。
“七!”
裏麵的人做困獸鬥爭,衝出來倒了一片,頓時血流成河。
而圍觀的百姓也竊竊私語。
“陵都?那不是我們的聖女?聖殿為什麼要抓聖女,手段竟這麼殘忍。”
“聖女力挽狂瀾數次救我們楚國於水火,為何竟然落得這個下場,真讓人心寒。”
“聖女沒了,那楚國就沒希望了。”
“八!”
“放開我!我不能再等了,我會瘋的!因為我一個人,死那麼多人,我沒辦法忍受。”
“迂腐!”薛月狂恨鐵不成鋼。
但夷陵已經瀕臨崩潰,隨著死去的人越來越多,她的眼睛漸漸紅了。
她可以背棄聖殿,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卻不能違背已經深種靈魂的救濟天下的責任,百姓因她而死,她的負罪感比一般人強烈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