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皎走出房門,緩緩向自己的房裏走去。
路過長長的走廊神情罕見的出現一絲恍惚,仿佛眼前浮現不久前女子在此處戲耍他的情景。
他忍住去抓那虛影的衝動,卻不得不承認,此時此刻他竟難得有些傷感。
風華寒影跟在他身後並未瞧見那片刻的愁緒,隻見他關門時神情淡淡,二人無措的瞪大眼睛不安的搓手,欲言又止。
門關上,齊皎走到桌前坐下,自斟一杯清茶,微涼的杯壁剛貼上薄唇,突然猛的一咳。
深沉如海的眼睛動了動,放下茶杯,扶著胸口躺到床上,疲倦如潮水洶湧而至,此刻窗外朝陽冉冉,他卻悄然入夢。
有風穿過窗子吹進來,桌上杯內水波蕩漾,赫然一抹血色。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明明咫尺,卻道盡天涯。
那雙充滿陌生的眸子,和那疑惑的神情……
在我心裏,你永遠都是我兄長……
這句話如此的熟悉,這個冷漠的表情每個夜晚他的夢中都會一遍遍的回放,使他夜夜痙攣一身冷汗。
蠱毒解除,青遙好的很快,除了記憶混亂,三日後已如常人,生機盎然。
而此時雲泉二州在薛月狂襄助之下,已是囊中之物。陸寐安決定啟程回東南義軍部,青遙同行,同行的還有金昭月和段少凰。倒是褚遠之這次沒跟上,選擇與夷陵同行。
齊皎與修養無礙的林正廷在同一天送別了陸寐安等人,與藥王告別,返回齊國。
連夜奔行五六日,齊皎等人才穿過東四郡和茱萸山回到比鄰楚國的西河,當日晌午到達,停頓休整。
林正廷本不解齊皎為何把行程安排得如此匆忙,當夜碧流波一身風塵的趕來,他才知曉那驚人的答案。
近日齊皎一直倦容滿麵,與從前一直精神抖擻有天壤之別,他一直以為齊皎是在取藥途中受了重傷,不想竟是更糟糕。
“齊皎!你這混帳!慣會胡來!還要不要命!”
碧流波風塵仆仆破門而入,衝到床前打斷林正廷的彙報,粗魯的抓住齊皎的衣領,吹胡子瞪眼。
他喘著氣,“如此大的事還生生瞞著自己受了,你那通天的本事呢?竟把老夫灌醉了留著伺候她自己偷跑。哼!腿長在老夫身上我還不能自己跑回來?你本事!你本事倒是對她耍混去啊!”
“那你要我怎麼辦?”齊皎不輕不重的回答。
他懶散的靠著床柱,對碧流波的怒氣視而不見,神情淡淡,雙腿垂在床邊,紅袍曳了一地,“她的記憶沒了,如今這世上她隻信陸寐安一人。”
他的聲音冷淡,以為淡然過了這麼這天,以後可以繼續泰然處之,可袖中抖得不成樣子的雙手泄露了他的情緒。
“唉!世事難料!”碧流波怒氣一滯,拳頭比了半天,最後卻恨恨歎一口氣,摔袖跌坐床邊,“可你如今這境況離不開老夫,你該知道。”
齊皎抖動長睫,默了默,道,“事已至此,便順其自然。”
一旁的林正廷微微蹙眉,齊皎頹廢的望著麵前虛空的模樣讓他十分不舒服,好像意氣風發的將軍變做兒女情長的癡情書生,分外讓人痛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