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月狂望著對麵的男人,微微笑著,拔出長劍,刺啦——割下一片衣角,咬破手指,“我薛月狂跟林正廷猶如此袍,從此恩斷義絕再不相幹!今日廝殺,林大人盡管放手來,我若死於你手,那是我命該如此!任何人不得為我報仇!”
袍角一揚,兩條身影瞬間交織!
刀劍相鳴!鮮血飛濺!
秋濃霜凍,空氣中充滿肅殺。
金戈鐵馬,怎敵相愛相殺?
刀鳴驟停之時,兩柄刀劍互相橫在對方胸口。
薛月狂看著,覺得可笑,真的笑出聲,“沒想到竟然平手。再打下去反而是你吃虧,不如我喊一二三,你我一同將刃送入對方身體,誰命大便帶走青遙。”
林正廷輕輕咳了一口血,笑,“好。”
“一——”
“二——”
三字未出口。
青遙看到,薛月狂笑著,猛的將身體向前一靠。
塵埃落定。
“姑娘如何?”
“還是不吃不喝,臥床昏睡。”
“……好好照顧。”
“是。”
左彷頷首,轉身的時候目中多了一分蒼涼,抬眼看了看隔壁的閣樓,大步走過去。
扣門。
“公子……”
陸寐安推開門走進房中,床上的人朝裏橫臥,連姿勢都沒有變,桌上的飯菜都已涼透。
他打開窗子,讓陽光灑進屋子,之後走到床邊坐下,望著窗外朝如白露,生機盎然。
“穆細,十四歲便跟了我……”
床上的人動了動。
陸寐安接著回憶,“那時候他已經經曆過皇家暗衛最嚴厲的訓練,小小年紀就十分嚴肅,我逗他,他從來沒笑過,但每一次,都是他護我周全。”
“我第一次看到穆細笑,是在齊國的丞相府。開始我不知道為什麼,直到有一次,你睡著了,我看見穆細,輕輕地碰你的臉頰,目光如水。我才明白。青遙,逝者已逝,我想,穆細走得很幸福。”
“他最後一刻,都沒有叫出我的名字。”被子裏傳出輕輕的聲音。
陸寐安拍拍被子,“在他心裏,你的性命是天大的事。”
青遙隻覺臉上濕涼,“林正廷為什麼要殺他?”
“也許他並不是要殺穆細,否則不會事先把穆細支開。我想,他隻是想警告他們,沒想到穆細以為他要殺你,竟然不顧性命。青遙,錯不在林大人,隻是他們都不了解對方。比如,林大人不知道穆細會為你奮不顧身,穆細不知道林大人不會傷害你。”
“那月狂呢?”
青遙猛的掀開被子。
陸寐安淡淡微笑,“世界上如果一定有林大人不肯傷害的人,薛姑娘便是其中之一。青遙,薛姑娘不怎麼好,你可否去看看她。”
青遙用過飯後,去了薛月狂的房裏,一進小院,濃烈的中藥味撲鼻而來。
青遙不禁皺眉,聞香識藥,對她來說輕而易舉,隻是月狂真的會這麼做嗎?
“月狂。”
薛月狂臉色煞白的坐在窗邊,愣愣地看著窗外煎藥的侍女,她瘦了很多,骨架很明顯,藥香嫋嫋,襯得她越發羸弱,渺渺欲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