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遙的心沉了沉,“那月狂為何逼你承諾?”
陸寐安手上頓了頓,斂著眉眼一邊拾輟藥罐,一邊說道,“因為她知道,無論我與楚樊怎樣跟華陽宮決裂,我們都還是楚國王室的血脈,與華陽宮有斬不斷的聯係。”
這是第一次他將自己與楚王室的關係攤開,陸寐安走到青遙背後右後方的書架旁,心不在焉的打開暗格,將藥放回去,眼角的餘光卻時時不離青遙的背影。
說到底他心底也是忐忑,當初青遙站在他這邊,不惜與齊皎撕破臉,結果反而錯的那個人一直是他。陸寐安是曉得的,莫宛兒的死已經讓青遙寒了心,眼下她能跟他軟語溫言,都是忘川蠱的原因。
縱然心思萬般,可陸寐安卻不後悔說開了,心裏有種感覺,若是騙了她也未必比現在好過。
“她怕你們到時手軟,放過華陽宮的主人?”青遙仿若未覺,仍舊想薛月狂的事,她冰雪聰明,細細一想便明白了,片刻心底便陡生寒意,“月狂怎麼會變得步步算計?”
陸寐安不知她什麼心意,卻也不提華陽宮的關係,移到桌前倒杯茶,神色清雅如水,半是惋惜半是提醒道,“當年劫富濟貧行俠仗義的薛月狂已經死了,你以後麵對的隻是一個被仇恨蒙蔽雙眼的人,對她你不能再如從前般全心信任。”
青遙抬眼接過他遞來的茶,點頭應了,神色卻有些茫然。
渾渾噩噩的回了住處,推開門,薛月狂已經在她房內,這幾日她都住在這裏,方便照顧,青遙一時都睡在外間的軟塌,倒也湊合。不過,她想起陸寐安說的那些話,再看薛月狂,不由自主地便感到全身緊繃。
“月狂,你怎麼坐在窗子前?那裏風大,受了風寒該如何是好,你應該躺著多休息才是。”即便有陸寐安剛剛一番話,她還是不由自主的關心薛月狂。說著便去關窗子。
走近看才見薛月狂正提筆在紙上寫寫畫畫,卻是一些奇怪的句子。她一眼掃過去,也沒多看,趕緊關了窗子。
薛月狂神色瞬間一僵,旋即恢複,不慌不忙地將桌上一疊紙收進懷裏,笑道,“身上剛洗過,還沒消停會兒,你這管家婆就回來了,我躺著就是了,哦,你做的那個菜粥我甚是想念,不如做來給我填填肚子,誰叫我如今也是有身子的人。”
青遙見她這時候居然笑的出來,眼圈又是一紅,撇開頭就往外走,“你躺著,我就去。”
青遙抿住唇到了拐角,背靠著冷冰冰的牆,眼淚倏地掉下來了,不單單悲痛,也夾雜著蒼涼。
想起剛才薛月狂桌上那疊紙的謀劃和那僵硬刻意的笑臉,不知支開她又要做什麼,心想有些東西終究是不同以往了。
指甲深深陷進肉裏,手心火辣辣的痛讓她清醒,薛月狂竟忘了她摔著,若非心裏不安,怎會這一小會兒就讓她看出這麼多錯。
青遙走向小廚房,心裏念著,隻要日後月狂不過分,她們的情分便是一輩子的。
薛月狂在青遙院子裏養了半月,也不提搬回去,青遙幹脆讓出房間,住到隔壁的廂房,收拾一番雖比不上主臥,也還算舒適。
陸寐安隱晦的提出薛月狂是拿她做掩,方便行事,以防他暗中派人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