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我緩緩訥訥地轉過了頭,不出意料地看到了空曠的房間和搖搖晃晃開著的門提醒著方才那人的離開,忽的一陣涼風吹來,冷颼颼冰冰涼地帶起了那扇本還掙紮著不願關上的門,見狀我也隻能歎一句清風無情便就倒了頭睡去了……
第二日悠悠轉醒之時我也並未見到師父,想著他應是不會拋下我自行離開的便也就無畏地理了理衣著下了樓……
我站定在那階梯之上,遙遙望著那清冷中似乎還帶些落寞的背影,良久,我才深吸了一口氣地提了步含了笑走上了前去朝他矮身作禮道:“師父早啊!”
俗話說的好,伸手不打笑臉人,他此番見了我本是正欲待發作的卻不想我竟笑得如是賊眉鼠眼幾近諂媚,便也不好發火隻靜靜地繼續著他口裏的事,既不發話讓我起身也不開口訓斥責罵於我……
時光如水般點點流逝,微曲的膝蓋傳來陣陣酸軟,腿骨也開始漸漸發麻了,從不曾想,不舍晝夜逝者如斯的或者從不是隻有時光,或者還有,師父那顆九曲回腸的七竅玲瓏之心……
“咳,現下為師要去趟青風山,你是要隨我同去呢?還是自個兒留在這兒?”不知過了多久,這尊佛總算開了金口,聞言我便趕忙狗腿似的跳了起來應了好道:“去!自然去!師父出行徒兒哪兒有不跟的道理!”他見我這般說法也不答話,隻冷冷地剮了我一眼便起了身扔下了一錠銀子揚長而去了。
我緊隨其後地跟了他去,一路上師徒倆一前一後地也沒個互動,每每到我忍不住要開口時,總像是被他洞悉了一般,總能見著他旋著簫的手頓停,便快了步速起來,見狀我便也隻能癟癟嘴,在他身後惱怒地瞪著他,就差把他的背影給盯出幾個大窟窿來了,而每當這時,他便會停了步子回過頭來看我,這時我又得趕忙收回那怒火衝天的表情,換上一張既無辜又無害的臉訕訕地對著他笑,好不可憐……
幾回下來,我便也倦了,心道:他既如此這般不願與我言語,我又何必自討沒趣!想罷,我便也放慢了步子,沿途欣賞著那些我從未見過的綺麗風景,感受著那些我從未感受過的風土人情,離島那麼久了,從出入古墓到先前不久才經過過的冀州,再到現在我所看到的廣陵,我一路上陪著師父,竟在不知不覺之中,丟了那麼多本該值得我去關注的東西,人都道‘讀萬卷書,行萬裏路’如今我早已不知跟著師父行了多少個萬裏路了,卻猶自不知,這一行之中我到底看明白想明白了些什麼,經世知理了多少,隻仍跟在他身邊,還像是個沒長成仍需粘著父母的奶娃娃,又像極了是個為情所困的少女成天隻憧憬著自己未來的愛情,擔憂著自己多舛的前路……
“不論這條路要怎麼走,我都不會一直跟在你身後,也願你早遇阿蘅不要像原著那般情深不壽……”我彎了嘴角喃喃如是說了一句便又抿了唇朝著那日出正好的朝陽懶懶地伸了個腰,暖暖的太陽溫溫地打在臉上,同時也在我的心裏投下了一道暖洋洋的光線,慢慢地延伸到了我的嘴角化開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彎曲弧劎……
“怎麼?這樣就累了?”眼見來人抱著臂目不斜視地哼聲如是說道,我便放下了手,仰頭望了他笑道:“是呀!徒兒悔了呢!徒兒現下乏得緊!這便想回去了呢!師父若有正事要忙,想必帶著我也是不便的!不如徒兒還是回客棧等您吧!”聞言也不見他答話,他隻靜靜地立在哪兒,散發出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威懾氣勢,我卻不知哪裏來的膽子,低了頭啟唇道:“師父慢走!徒兒這就回去了!”說罷,也不理會他答應與否,便徑自轉了身向來時的路走了回去……
“你給我站住!誰慣的你這兒沒大沒小說走就走的毛病!”聞言我便更是惱火,方才好不容易自我調節好的情緒便又被他給激了起來。
我鬱鬱地回了身擺了臉哼聲道:“師父既如此看我不順眼又何不早些放我離去呢?此般叫我立在您麵前,豈非是汙了您的眼?”
針鋒相對之際,隻見一長須老叟擔著扁擔踱著步子朝著我們緩緩而來,他在我們身前穩穩立定,憨厚地衝著我們笑了笑道:“先生可要皮草?上等的皮草,上好的紅狐襖!”
“紅狐襖?”眼前人挑了眉含了笑回道:“好哇!若華,你不是正愁沒了水貂不能和玄風交代麼?為師賠你件狐皮,回頭你拿回去就與他說是你買了為他做鬥篷的!可好?”
“啊!狐…狐皮?不…不用了吧?”聞言我便嚇得跟見了鬼似的不停地搖著頭晃著腦袋結結巴巴地如是說道。
“老朽的這張狐皮既輕且薄,上麵的風毛也出得極好!也算得上是在這兒北方大冷天過冬的禦寒佳品了!”說著那位老者便將那扁擔裏的一張狐皮給遞到了我的眼前,那鮮豔的正紅色赫然呈現在我麵前的那一瞬,我幾乎驚叫出了聲,張了嘴,所有的畏懼和恐慌卻都悉數卡在了那喉間,一聲都發不出了,我抖抖簌簌地撇了頭去不敢看那老頭兒還有那張狐皮,那血紅的顏色就像是凝結成冰的怒氣,好似隨時隨地都會噴薄而發出來,憤然著那流逝的生命,不平著那草草結束的人生……
“不信你摸摸,小姐!”隨著那帶著些拘謹帶著些笑意的慈祥聲音響起,師父也好似伸了手出來撫上了那狐皮,見狀我仍是一動不動地杵在哪兒,卻不想那人竟帶著我的手一齊撫了上去,觸及到那茸茸的皮毛之時,我便像是觸了電般地立刻縮回了手跳了起來,回過頭去看到那紋理清晰的狐皮,我甚至還依稀可以見到那紅狸的輪廓和外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