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過後,我與師父便不再親近,想來若是結局既定,又何必要讓十八歲那年突如其來的意外攪亂了自己的心,又何必要因為他情理之中的疏離而感到措不及?
對於我這樣的表現,師父也並未責怪,反倒是帶了些配合的意味與我保持著適中又安全的距離,如是親切又不乏尊敬的關係,倒叫我心裏也舒坦了些許……
就這樣,我們花了將近兩個月的時間回到了桃花島……
“陳師哥!大師兄!我回來了!師哥!”下了船,腳踏在故土上的那一刻,我是這樣的歡愉!這裏的每一寸土地,隻有這裏的每一寸土地才是屬於我的,才是屬於我們的!不是獨屬也不是專有的某個人的空間,我不用那麼窒息不用那麼小心翼翼,至少陳師哥和大師兄,還有乘風默風他們,都還在這裏!而不是隻有我和師父單獨兩個人……
“陳師哥!師哥我回來了!”我一路跑一路叫地來到了那綠竹林裏,往年他最喜在這兒練劍了……
“小師妹!”一道久違了的聲音乍時響起,我一回身便問了他道:“大師兄!陳師哥呢?”
“他在天山!”依舊沉穩的聲音卻帶不來曾經的安全感……
長途跋涉的鬱結和適才奔跑過的勞累叫我微有些呼吸急促,可在聽了大師兄說賊漢子還在天山時我卻是立時出了口道:“再過不久就要入冬了!他還在天山采還籠?”他見我這般著急便也柔了語氣下來寬慰道:“小師妹放心!師弟月餘前還曾傳過信回島,現下想來也是一切安好!”
“一切安好?天山極北之地已是常年冷寒!陳師哥在這兒溫潤的江南呆慣了如何受得了寒來時天山的……”我喘著氣,心緒起伏不定地看著他,緊張地如是說道。
“小師妹莫激動!師弟自己知道分寸!不會有事的!”他向我保證,我卻仍執拗地看了他道:“我去天山找他!”
“小師妹!”他上前一步按了我肩膀欲要勸阻,卻被我預先堵了話道:“天山常年雪崩!大師兄難道不知道?”
“小師妹!”他還待要再說些什麼,卻是有人喝止了他:“讓她去!”
“替你的小師妹,準備好包袱盤纏地圖!讓她去!”眼前人冷笑著撂了話便向遠處去了,見狀我便更是沒來由地氣惱,對著大師兄便隔空喊道:“大師兄你聽見了!這回可是師父讓的!你幫我準備,我明日便離島!”
第二日一早,師兄果真將盤纏給我帶了來,卻是一副極無奈的樣子向我道:“小師妹!我原以為,師父放下手頭的文治武功帶你在外頭這麼好好遊耍了一圈之後,你會很高興的!”
“師兄!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知道!陳師哥他……”
“師父知道師弟與天山派少掌門的關係極好這才讓他去的!天山派立於天山百餘年不倒!何況師弟不是第一次去!師父再如何,也不會拿自己弟子的性命開玩笑,你這次,是真的太過胡鬧!”他微有些無力地搖了搖頭,又歎了口氣截了我的話如是說道。
他見我不言語,隻默默低著頭便又開了口道:“小師妹!你怎麼了?和師父鬧脾氣了?”
“誰和他鬧脾氣了!”我出口反駁,可那言語之間卻又分明是帶了濃濃的賭氣意味。
“你瞧!這還不是鬧脾氣?師父真是將你給寵壞了!”他摸了摸我的頭頂,彎下了腰來看我如是道。
“不管怎麼樣!今兒個是你生辰!你別不開心!師兄出島去給你買禮物!隻要你說,不論是什麼師兄都給你買來可好?”他這話說得極是認真,我卻皺起了眉頭道:“我生辰?”
“是呀!來,快和師兄說說,你想要些什麼做生辰禮物?”他彎了嘴角來看我,讓我不由得想起了去年這個時候,為了他們能在那論史上讓一讓我,便隨意哄騙了他們那日是我生辰,倒不想,如今竟被大師兄給當真了去……說來,還真是快啊,那麼快……一年就過去了……
“大師兄你用不著那麼費心的!”我婉轉謝絕了他的好意,卻見他臉一板沉聲道:“師妹這便是要跟我生疏了麼?”不知為何,每每見了大師兄這般,我便總覺他是像極了師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