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林箏根本不知道這一夜究竟是怎麼過來的，踏著漆黑的路回宮，她渾身冰涼。
“主子可是高興？”婉兒提著燈籠小聲問。
林箏麻木的身體才有了一絲反應，凝眉，“你怎知我是高興？”
婉兒似乎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歪著腦袋，再這樣的夜晚裏眼底都能夠看見稀碎的亮光。
林箏突然好羨慕她這樣子啊！平日小心謹慎，卻依舊掩蓋不住她少年心性。
“以前小時候便時常聽見宮裏的嬤嬤說，女人這輩子最大的幸福便是成婚。如今主子便要嫁給王上了，不是最大的幸福麼？”婉兒語氣裏夾雜著一些雀躍。
林箏想說：你不懂，嫁給自己喜歡的人才是最大的幸福。
她不知道她喜不喜歡齊明澈，但是她知道，她不喜歡是用這樣的一個方式嫁給他的。
可偏偏她什麼都說不出口，如今的處境讓她有苦難言。
“奴婢瞧的出來，王上對您很好的。”說完，婉兒便死死的閉上了嘴巴，一副又恢複到以往恭敬的模樣。
林箏覺得自己和婉兒沒有什麼區別，都是在強權之下不得已低頭的人，而她更是苟且偷生。
這樣一想，好像連個下人都不如。
不知不覺，便到了。她剛剛躺下，外麵便傳了話，齊明澈今夜要過來，她甚是疲憊，很想要拒絕，可是話到了嘴邊打了轉又被她生生的給咽了回去。
“婉兒，替我拿套衣裳。”
天氣愈發涼了，這宮裏兩個碳爐都沒有，幾次去內務府要都被打發回來。
久而久之，林箏也品出了味，這是以為她不受恩寵了，在齊國又是一個毫無身份的人自然不被待見。
這些，林箏都可以沒有怨言，可今日的事兒她真的累的。
爹臨死之前的話，趙國被屠城的場景，這一夜在她腦海之中回蕩了許久，久久不能散去。
好像他們每一個人都在指著她的鼻子說：你這個叛徒，你這個叛徒……
林箏搖頭，她不是的，可是沒人聽她辯解。
“主子，王上來了。”婉兒伏在她耳邊道。
林箏回神，她在沒有什麼時候比這一刻見到齊明澈更加平靜了。
齊明澈臉上依舊帶著稀碎的笑意，顯得他整個人心情極為不錯。
剛剛進來，便揮退了所有宮人。
他上前攬過她的肩膀，動作溫柔的不像話，“阿箏，我從來沒有一日如今日一般高興，你終於要嫁給我了。”
林箏不為所動，看著他絮絮叨叨。
突然覺得他們都好可悲，齊明澈對她或許是真心喜歡，要不然也不會做這麼多了，可這份喜歡夾雜著太多，多到她根本無法承受。
“阿箏，你高興麼？”臨了，齊明澈還問。
林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為每一種回答的結果都已經注定了。如今，她還不想惹怒他。
“王上高興便好。”她的想法又有什麼重要的呢？
齊明澈臉上的笑意淡下來，攬著她肩膀的手微微用力，“你不高興，阿箏，你不高興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