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唯楚尚未反應過來,便有一人忽地哈哈大笑,朗聲道,“本宮早就聽聞九弟寵妃無度,當初出使納蘭之時,便有許多大臣說九弟日臥美人榻上,流連忘返,如今九弟這寵妻都寵到本宮的府上來了,看來所言非虛啊。”
男人走在眾臣之首,步子不緊不慢,又是身穿一襲大紅宮裝,墨發用玉冠束起,他的薄唇上輕輕地勾著一抹弧度,漆黑的眼眸裏卻並沒有帶著多少笑意。
寒墨夜的身子稍稍退後了些。
但他的視線與鬱唯楚的目光依舊交彙在一起,兩人離得近些,他清晰的瞧見女人眸底深處浮現的深深惱意和極為掩飾的羞澀之意,眉眼中染著綿長的笑。
他輕輕緩緩的從默默垂下腦袋的女人身上,收回視線,抬眸望向寒子晏,“讓太子爺笑話了。”
曲漓說了,當初他受傷的事情,寒子晏是知曉的。
現在也應該是知道他失憶的事情。
他失憶這件事靖王府沒有公開,皇室中人除了寒長玉和寒子晏,也無人知曉。
他不公開自然是有他自己的理由,但是為何寒子晏會幫著他,一同不公開,必然也有他自己的打算。
鬱唯楚低著腦袋啟動裝死模式,一聲不吭的盯著自己的高底旗鞋,不肯抬首望向走前來的太子寒子晏。
寒子晏的唇角微勾,沒有想到寒墨夜會如此直白的回應,反倒是先怔了一怔。
官場中人,最是忌諱美人誤事,容易叫人聯想成扶不起的阿鬥。
還以為寒墨夜會順勢狡辯狡辯一番,但如今……
他看著坐如山的男人,見他一點也沒有要起身行禮的意思,忍不住的挑了挑眉眼,卻也是沒怪罪。
依寒墨夜江湖之主的身份,確實可以不向他這個太子行禮。
可蘇涼……卻又是因何不向他行禮?
“九弟便是心疼美人多一些,如今懷中美人至今不曾與本王打過招呼,”他的唇角勾著,眉間漸生冷銳的銳氣,“本宮也不曾見九弟訓斥訓斥弟媳,注意一下輩分禮節?”
鬱唯楚白皙如玉的手落在裙擺上,聽言忍不住的眯了眯眼。
寒子晏倒是一點也沒對她客氣過,落井下石,犯錯糾錯,有事就纏著她來打擊寒墨夜,之前是,現在也是。
可關鍵一直都沒什麼卵用,也不知道他執著的點究竟在哪?
寒墨夜哦了一聲。
側眸瞟了一眼鬱唯楚,他的視線微微低垂,落在她白皙小巧的手上,大手抬起覆上。
抓住女人互相絞著的手,男人抬眸與寒子晏道:“女子臉皮薄的緊,這一會賤內被太子爺說的羞紅了臉,許是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再向太子爺行禮,恐會失禮,所以便沒有計較禮節。”
他的嗓音低低懶懶,幽深的眼眸半眯,慢吞吞的朝鬱唯楚出聲,“不過禮法還是在的,便是太子爺再溫潤有加,親民善良,你也該有尊卑之分的念頭,快起身行禮,莫教太子爺生氣了。”
鬱唯楚,“……”
他們要相愛還是要想殺,那都是他們的事情,做什麼要扯上她?
心裏正默默的想著,鬱唯楚緩緩的抬眸,正要起身,卻又聽寒子晏笑了笑,“本宮玩笑之語,老九不必當真。”
他掃了鬱唯楚一眼,“弟媳極少出現在這樣的場合裏,老九又常是戲弄,難免叫弟媳害羞,下次該當注意些。”
於是,一時間鬱唯楚又不知道,該站起還是該坐下。
這些個宮鬥的年頭啊,她隻想安安靜靜的坐在角落裏,當一股不爭不搶的清流。
寒墨夜直接攬過她的腰身,將她的身子一扯,重新坐回了原位,同時與寒子晏淡聲道,“九弟下次定當注意,多謝太子爺免禮。”
寒子晏和寒墨夜皆是這宴會上,身份高貴的皇室子弟。
他們二人一說話,誰還敢出聲?
四周保持著寂靜,望族之女和朝中大臣紛紛都不敢多言,等寒子晏笑眯眯的衝寒墨夜頷首,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之後,眾人這才稍稍的重新熱絡起來。
等跟前的人全都走開,僅剩下身側坐著的男人,鬱唯楚垂下的眉眼這才微微抬起,烏黑的眼眸倪了寒子晏一眼,過後又看向寒墨夜。
“為什麼你和太子爺說話,每一次都讓我有一種笑裏藏刀的錯覺?
男人看了她一眼,從桌麵上抬起一杯酒水,你覺著那是錯覺?”
他的眼眸深邃沉寂,輕輕的酌了一口酒,“自己注意些,像你這般沒大沒小膽大妄為的女人,本王能救你一次,可是救不了你一世。”
這宮裏宮外的事情,曲漓早早的與他分析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