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漸的昏黑下來。
江梧桐留在山莊裏差不多有四個時辰的時間。
她在一個點著燈盞的屋子裏坐著,手上沒有任何的武器,隻是單手撐著下頜,視線不知落在了何處,安安靜靜的。
漸漸的,不遠處傳來腳步聲,濃密漆黑的睫毛輕輕的動了動,江梧桐聽見了房門被打開的聲音。
緊接著,有人朝她走過來,“姑娘,您該用膳了。”
這聲音略顯蒼老,江梧桐慢慢的坐直了身子,抬眸看去。
是一位頭發稍稍發白的老婆婆。
她將手裏的飯菜置在桌麵上,置在江梧桐的跟前,然後將調羹,精致的筷子放在她的麵前,畢恭畢敬的,姑娘,您請用膳罷。
江梧桐掃了桌麵上那些吃食一眼。
“你們家少爺,想將我關押到幾時?”
老婆婆不敢說實話。
她深深的看了江梧桐一會兒,有些為難的皺著眉頭。
“姑娘,既然進了這無盡山莊,那便還是隨命安分些罷。”
說完,她便朝江梧桐福了福身子,剛想說退下什麼之類的話,便聽的年輕女子口吻清冷,“聽說無盡山莊裏的夫人有十幾來個,你們少爺強行留人,你們家大夫人,姨太太難道沒脾氣?”
那老婆婆瞳孔微微一縮,一雙蒼老的手捏緊了手中握著的托盤。
“姑娘既然用聽說這二字來形容,想必不是本地人。”
她略微垂下帶著渾濁的雙眸,聲音低低的,“事情到了這般田地,老身隻能勸姑娘一句,順從,遠比反抗的下場,要好得多。”
說完,老婆婆便再也不停留的退了出去。
屋內燭火忽閃忽閃,將坐在椅子上的女人的身影搖曳不成形。
江梧桐留在這山莊差不多有兩天。
季悟和小師妹一直沒有出現。
反倒是那什麼少爺,一而再再而三的擾她。
動作每每想要親密些,都會被江梧桐所避開,或者是正兒八經的用眼神警告。
著實是夠冷。
大少爺哈哈大笑,“夠味,夠味――”
江梧桐眸色淡淡,當初若不是事態緊急,為了阻止眼前的男人禍害另一個女子,她豈會自己先送上門來。
好在來之前,她和季悟已經商議過了,若是當地的縣令願意插手此事,她將會以自己被迫留下的名義起訴大少爺,連帶著查他之前強逼女子賣身的惡劣行為。
若當地的縣令不願意出手,便讓季悟去尋鄰縣的縣令。
那個縣令他們三年前都打過照麵,為人也正道,當初還因為伍淑華的事情,替他處理了個人間危害。
若是請他幫忙,想必他會同意的。
隻是這時間一來一回,差不多也要十天左右。
現在連續兩天沒有消息,江梧桐望了望天,想著季悟和小師妹應該是去鄰縣尋人了。
可……
她斂了斂眼眸,湛黑的眼珠子細微的眨動了下,餘光掃在笑的無比淫,蕩的男人身上。
她並不覺得,這個大少爺,有這個耐心可以等她屈服,等她個十天半個月。
現在不動她,怕也隻是忌憚她身懷武藝,或者是一些其他的因素罷了。
江梧桐有這般思量,的確是不錯的。
那大少爺見她看似乖巧,不哭不鬧,還以為她是放棄了掙紮,身子剛挨近她,大手都還沒來得及碰著她的身子,就被江梧桐整個人推開了。
力道很重。
那大少爺本就腳步不穩,虛弱無力,被她那麼一推,還倒在了地上,摔了個四腳朝天。
他嚷著要將江梧桐弄死,江梧桐靜靜的倪了他一眼,“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後續的事情,就不是那麼好說了。
江梧桐軟硬不吃,大少爺便讓人將她關押起來。
江梧桐也不反抗。
大少爺隻管餓著她,即不讓人給她送吃的,也不讓人給她水喝。
無盡山莊上,人人自危,誰都不敢多管她的閑事。
有一些姨太太好奇湊過來想看看,或者是抱著同情心來看她,但也不敢和她多說話,更不敢給她送吃的。
江梧桐關在屋子裏,坐在窗戶前打坐調息。
房門隻是簡單的上鎖,抬手凝力都能破門而出的地方,有什麼難得住她的。
她不走,是因為始終會有人靠近她,不管是大少爺也好,還是那些姨太太也好。
大少爺的那些夫人們,有些都是受過苦難的,之前更是與她一般,極力反抗但無效的,報以同情的時候,還是會想著安慰她,順帶勸戒她,放棄反抗罷。
還能活的好一點。
江梧桐沒有睜眼,隻問了一句,“倘若官府的人願意插手此事,可以還你自由之身,你願不願意去指控他?”
前來的很多姨太太都是氣憤難耐的,一提到大少爺恨不得他去死,但一提到指控,一些人,還是退縮了。
雖然不是自己愛的人,但能換來此生錦衣玉食,也不算是人生最差的結局。
江梧桐也沒有多說。
直至餓了足足三天,她的嘴唇都發白幹渴厲害的時候,那大少爺總算是讓人給她送來一點吃的。
隻有一點。
江梧桐看了桌麵上那一碗清淡到不能再清淡的粥水,默了一瞬,還是抬手將碗抬起,悉數飲下。
門外有人守著她,時刻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見她喝下那粥水之後,竟沒有一丁點的異常。
不由心生奇怪,但此後再給她送餐進去都如此,連大少爺都覺得自己看上了一個十分難搞的女人。
武動不得,因為打不過。
文他又沒耐心。
下藥也不成。
難道還真的要將她餓死不成?
望著這麼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大少爺的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