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嬤嬤曾經是大戶人家的娘娘,字還是識得一些的。現在這個時候,我實在不方便去見她,我應該來好好謀劃一下,如何讓蔡嬤嬤回來。
素素應聲道:“好。”
我心急如焚,是一刻也沒有辦法等下去的了。
草草地洗了手,便到書房裏磨墨寫信去了。我在信裏告訴蔡嬤嬤,我會盡早想辦法將她姐回來。
蔡嬤嬤是我母親生前的摯友,我是一定要將她接到我的身邊的,我希望我可以給她養老送終,讓她頤養天年。
寫好了信,我將它仔細地疊好,交給素素,“素素,你去取十兩銀子,還有這個信一並交給蔡嬤嬤,我估計她現在的生活必定是困頓的。另外,你告訴小竹子讓他走得越遠越好。”
小竹子這般忠心於我,倒是我始料未及的,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想要將他培養成我的心腹,但是眼下是不可能的了。不僅不可能,而且若是皇太妃知道他還活著的話,隻怕皇太妃是絕對饒不了他的。所以,他必須走得遠遠地。
對於這樣忠心於我的人,我不希望他受到任何的傷害。
素素領著書信去了,我坐在書桌前,陷入無邊的沉思之中。
皇太妃當初為什麼把蔡嬤嬤趕出府去,我覺得必定是有原因的。皇太妃當時說是蔡嬤嬤年紀大了,做不動了,這樣的鬼話我才不會相信。皇太妃既然趕了蔡嬤嬤走,就一定不希望她回來,而我想要明正言地接蔡嬤嬤回來,就必須經過皇太妃這一關。
我可不會天真地以為可以說服皇太妃,既然通不了皇太妃這一關,那就躲過去。
午後是時候,陽光融融的,我攜了素素去看三叔。如今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男女有別,我也不能天天地去找他,更何況我與他其實沒有什麼血緣關係。
到他的院子裏的時候,空落落的,花壇裏的花兒都是枯萎的,遍地青苔。他長年地不在家裏,這個院子也就沒有多少下人,更別說有什麼人來打掃了。
他的屋子的門緊閉著的,許是在午間小憩吧。我猶豫著要不要進去打擾他,誰知門“吱呀”一聲竟然開了,隻見三叔清寥寥地站在門口,肩上有一個半舊的包袱。
他見了我,似乎很驚訝,“娘娘?你怎麼來了?”
我笑著上前,“三叔這是要去哪?”
他輕輕地帶上門,“正準備去兵部報到呢,你過來找我,有事嗎?”
我這才想起他之前跟我說的要去兵部謀一個職位的事。
“沒有什麼事,就想過來找三叔聊聊而已。”我莞爾笑道。
他溫和地笑著,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頭,“可惜三叔要去兵部了,以後估計也是沒有時間陪著你了。”
我眼中不禁一酸,卻沒有眼淚。
他忽然堅定地看著說,“娘娘,三叔雖然不能陪在你的身邊,但是三叔會用盡全力護你周全。你有什麼事,也可以到兵部的辦事處找我。”
“嗯。”我伸手替他撫平胸前的衣裳,眼裏有萬般的不舍,隻是低著頭,不想讓他看見,我不想他出門在外,還要為我擔憂。“三叔放心,娘娘會護好自己惡,娘娘還要為三叔養老送終呢。”
他的眼中擔憂的神色始終揮之不去,想要離去也是不舍得。
他動了動嘴唇,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最終他還是什麼都沒有說,決絕地轉身離去。
也不知是不是那一抹清寥寥地身影刺痛了我,我忽然大聲地喚住他,“三叔,你真的想要去兵部嗎?”
我不希望他為了幫我而委屈自己,這裏是他的傷心之地,故城故事總是最為難忘,每每想起,總是痛徹心扉。如果他想要離去,便離去吧。我想告訴他,我是可以自己保護好自己的。
他沒有回頭,隻是道:“能謀天下事,是我畢生的心願。”聲音沉沉的,格外地堅定。
隨即,他便衣訣翩然地離去了。
我久久地佇立在廊前簷下,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忽然想起彼時,三叔年少時也是一個“萬裏覓封侯,匹馬戍梁州”的壯誌熱血男兒,而如今卻是“鬢先秋,淚空流”,夜闌驚醒的時候,想必他也是惆悵不已罷。
若不是當年那一件事,估計他也不會如此。
也罷,往事難忘,他總要自己邁過這一道坎。其實我也想要追問他當年的事,隻是每每話倒嘴邊總是咽了下去,我怕觸及他的痛處。
三叔,你對我母親真的隻是叔嫂之義嗎?
這樣的話,我不敢問。
回到院子的時候,我擼起袖子一看,果然見到滿手都是紅紅的疹子,一塊一塊,觸目驚心。
素素正收了我的衣服進來,剛好見到我撩起袖子的手,不禁驚呼,“娘娘,你的手!”
她飛撲著過來查看我的手臂,“娘娘,怎麼回事?怎麼看著紅紅的,很像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