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也來,空也去(四)(1 / 2)

雪緩緩的落在他的睫毛上,隨著他眼睫偶爾的眨動,與之貼得更近。他的嘴角淤青了一大塊,臉上還有零星凝住的血跡。他的佩劍被緊緊的握住貼在胸前,遵從主人的指令,閃著光恐嚇不遠處的女子。

“我就要告訴別人,”女子歪了歪頭,抱起肩膀,又離近了,鬆軟的雪在腳下咯吱咯吱的響。女子彎下腰,長發垂下幾乎要碰到男子的臉,嘴角一勾得意道,“你又能把我怎麼樣?”

男子把劍更往懷裏帶了一些,女子說話時候的暖流反複的碰觸著他的臉,渾身的僵硬都貌似緩和了。這個距離太危險了,眼前的這個人也許會在下一刻出手扭斷他的脖子。他艱難的躺在雪地裏往後挪動,嘴上還不忘發狠,四個字從牙縫裏逼出來,“把你殺掉。”

“哼,”女子鼻子裏冒出一聲,不屑男子的威脅,扭過身手在嘴邊撐開喊,“喂,那個別人。人在這兒,快點,抬走抬走。”

“你……”

“我我我,我怎麼?”

“殺了你。”

“你是不是隻會說殺了你,”女子看著躺在雪地裏半死不活還想威脅她生命的人,抬腳作勢就把地上的雪往男子身上堆,“看如今這個情況,我殺了你還差不多。”

男子緩了口氣,嘴巴微微張開,白霧散在空氣裏,依舊是抗拒的姿勢。女子單膝跪在地上,費力的拉起男子的一個胳膊,用力把他從雪地裏拖了起來。

被拖的人萬分不樂意,扭動起來,嘴上還是殺了你殺了你。

“乖乖閉嘴。”女子手指在他嘴角輕輕一點,他就驚訝於真的發不出聲音了。他二十多年,從未見過這樣邪惡的功夫。

“聽我說就好了。”女子扶著他往前走,風景快速的後退,雪好像也比方才大了很多,男子腦子裏迷迷糊糊的,也管不了那麼多奇怪的事情,女子的聲音倒是準確的進了耳朵,“我叫海滄滄,從今兒起就是你的恩人了。”

自顧自的決定了,海滄滄滿意的給自己點了點頭,偏過臉看了看男子,突然發問,“你叫什麼啊,不會是叫殺了你吧?”

“啊對,你說不了話。”好一會兒,海滄滄提了提嘴角,不知是故意的還是無意。

***

兩個小丫頭把昏死過去的男子抬上榻之後,立馬轉過頭看在桌子旁邊愜意坐著的海滄滄,不知如何是好的問道,“怎麼辦?”

男子的衣衫都和傷口粘在一起,強行拽下來,隻會讓傷口的血越流越多。兩個小丫頭也不敢亂動,隻是尋了一條薄杯子蓋在了他的身上。

海滄滄擺了擺手,嫌棄道,“好了,你倆出去,看好了別讓人進來打擾我。”

“小姐,你行嗎?”小丫頭將信將疑,沒走兩步便問道。

“不就和平時治療的一樣嗎,止血、包紮、上藥。”海滄滄說著往外推兩個不聽話的小丫頭。

“小姐!這回可是人啊,不一樣的。”

海滄滄使勁一推,利落的關門,拍了拍手,“人和山上的生靈,沒什麼不一樣,你們就等著瞧吧。”

任門外兩個小丫頭怎麼鬧騰,海滄滄也不理,摒除雜念在床榻邊坐下了。

大話放出去了,等到真上手的時候,是有點膽戰心驚。

***

空來山莊上的人都很佩服何言笑這個人,見到麵的時候那崇敬都從眼睛裏冒出來了。

何言笑在海滄滄的手下死裏逃生,傷那麼重還受過海滄滄的摧殘,居然沒能丟了性命。當天在地府門前逛遊了一圈,轉日就活了過來。

身上還隱隱作痛,衣服已經換成幹淨的了,傷口也上了藥。他慢慢的爬起身,打量四周,屋子中間有一個火爐,裏麵的木頭燒得火紅,屋裏很暖和。

這是哪兒?何言笑敢肯定這裏他沒有來過。

昏死前的女子突然跳進了他的腦袋。

被救了?

海滄滄推門進來,後麵跟著兩個小丫頭,一瞧榻上的人醒了,立馬說道,“你看,我說什麼來著。一定能救活的。”

“是啊,小姐。”小丫頭無奈的附和道。

現在山莊裏誰不曉得。她們的小姐海滄滄差一點就把眼前這個人治死了,好歹是這人命大,連夜找了一個正經的大夫,如今是轉危為安。

“聽到沒有,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何言笑還是第一次見識到像海滄滄這樣的女子,恨不得旁人都去誇她,但也不惹人討厭。清醒之後的他,摸了摸腦袋,並不想順著海滄滄的話說,“這是哪兒?”

“空來山莊,”海滄滄挑了挑眉,“你現在還在空來山上。”

何言笑費力的撐起一個胳膊,海滄滄以為他是想要穿鞋就走不打算結賬,她又是給他地方住、又是草藥,哪有看大夫不花錢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