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這兒?”徐緒借著天色剛剛散出來的微光,將眼前的院落看了看,他沒看身邊的陶玉,緩緩的問道。
林子裏靜,蟲叫和鳥鳴就讓人更聽得清楚,那聲音就在耳邊,仰或是在你的頭上一劃而過。
站在他身邊的陶玉話不多,甚至是刻意的把什麼東西壓在心底,不肯對他說。徐緒問不出什麼,他往前走了兩步,抬手碰了碰發涼的鼻尖。
“以後都不必回去了,”徐緒停步說道,“是這樣,我知道。”
他輕輕推了門,屋子裏有人揉了揉眼睛往他這邊走。那人穿了一件淺粉色的衣裙,頭發簡單的束起來,個子小小的。等人把他看清楚之後,本來還睜不開的眼睛霎時瞪圓了。
“公子,你回來了!“她往前跑了兩步,拽上自家公子的胳膊。她不放心的把自家公子渾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看一看有沒有受傷,半響抽鼻子道,”公子你瘦了。“
徐緒有點懵,他手抬起在她的頭上摸了摸,笑道,“沒事了。“
“紅鯉魚不見了,之後公子也不見了。還以為今後都見不到公子你了。”
“我這不是好好在這兒嗎?”徐緒看到小丫頭的時候,心底像是被撬開一塊,他離開虞州原來已經這麼久了,之前一起生活的人也這麼久沒見到了,一時之間竟是鼻子發酸,“你怎麼在這兒?”
“小公子瘋了,公子失蹤之後,他順勢就帶人闖進了府裏。府裏的人都被遣走了,奴婢是趁著亂跑出來的。”
“路上偷偷的打聽公子的消息,後來碰到一個姑娘,那姑娘給了奴婢這宅子的鑰匙,讓奴婢在這裏等公子。”
他安撫了一會兒小丫頭,再回頭去看身後的陶玉時,隻看到敞開的房間門,他和小丫頭追到門口,隻看到軟轎的一個影子,很快那影子也消失不見了。
“姑娘?”徐緒站在門口突然問道。
“嗯,是公子認識的人吧,“小丫頭說道,”她很好看,聲音很溫柔。“
這個姑娘,他知道是誰。
這世上除了沁安,還能找出第二個嗎?徐緒自己在心裏就把自己否定了,不可能再有第二個了。
***
沁安走得遠了,九思才從小院往房間的方向走。
走到半路他停下,拋出一句,“還不出來?“
藏在隱蔽處的尋念和寧禕隻得跑了出來。尋念有點摸不著頭腦,“你怎麼知道我們在?“
九思慵懶的抬了抬眼角,抬手指了指,“露出衣角了,笨魚。”
尋念順著目光看下去,她的紅裙子確實過長,她走路的時候都會被裙角絆倒,她撇了撇嘴,怨念道,“裙子太長了。”
寧禕瞄了尋念一眼,沒搭九思的這句腔。這九思是鴻蒙的藥仙,方才他們初初靠近,小九兒怕是就是一清二楚的。這時九思卻對尋念說這樣的話。
莫不是九思對尋念,有別的他不清楚的意圖?
但九思對尋念的掛心,卻也不是假裝的,也不需要去假裝。
而尋念呢,傻乎乎的就被九思這樣的話給唬弄過去了,現在還在埋怨自己的裙子太長。
九思朝寧禕挑了挑眉,指了尋念一下。
這是什麼事兒都要賴到他身上的意思啊。寧禕不服道,“這可不是我要帶回來的,她一路非拉著我來找你。”
說完肩膀就被拍了一下,轉頭看是尋念一張放大了的臉,她磨了磨牙,也許下一刻就要咬上他的脖子了。
寧禕被兩個人弄得快瘋,想了想就不再為難自己,轉而問道,“小九兒,這麼晚了沁安找你什麼事兒?”
“徐緒送出重浚了,她過來讓我們做準備,她送我們出重浚。”
“徐緒走了?“
方才還在碎碎念裙子的尋念被嚇到了。她從徐緒身邊離開不過一個時辰,這會兒突然告訴她,徐緒已經出重浚了,莫不是沁安飛著把徐緒帶走了。
“明明方才徐緒還在桌子上寫寫畫畫。“
九思輕抿了下嘴角,“若是你想去尋他,出了重浚,我會和沁安說把你送到徐緒身邊。“
***
今日的夜尤其的長。
尋念睜著眼睛躺在床上,呼吸刻意的放得又長又緩,這樣一心一意的偽裝成已經睡著的模樣,讓她腦子裏沒空想別的事情。
房間很大,王宮總是不一樣的。雖說徐緒也是虞州的公子,但宅子也就如一戶尋常的大臣家一般。
她躺在床上覺得空蕩蕩的,但這屋子還有另一個人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