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玉是在一陣魚肉的香味兒中醒來的,醒來時她和秦風的手還緊緊地握在一起。幸福滿滿,但再多的幸福也抵不住饑餓的侵襲,更要命的是,她突然就聞到了燒魚的味道、還有東坡肉的香味,原本的睡眼朦朧瞬間便徹底清醒。
她坐起身來向桌上望去,她的鼻子並沒有出錯,桌上有魚有肉還有一隻肥膩的燒雞,一疊牛肉還有滿滿一砂鍋米粥。
陸小玉看著還在沉睡的秦風,想將他叫醒,卻還是將手收了回去,可憐巴巴地揉了揉肚子。另一隻手卻怎麼也不忍心鬆開。
肚子又一次咕嚕咕嚕地叫了出來,秦風終於沒忍住笑出了聲。
陸小玉這才明白,原來秦風早就醒了,隻是在裝睡。
她一下撲在秦風的身上,一邊捶打著一邊笑著道:“你個壞人,原來你早醒了。”
秦風還在笑,他笑著道歉道:“對不起,我實在沒忍住。”
陸小玉假裝生氣道:“明知道人家肚子餓,這次有吃的了,你又不叫醒我了。”
秦風道:“上次已惹你不高興,我又怎麼敢有第二次。”
陸小玉當然知道秦風隻是不忍心將她叫醒,也知道秦風的肚子也還餓著。她看到秦風的唇上已有了血色,就知道他的傷已經好了很多。
她一把將秦風拽了起來,卻差點弄掉了自己的胳膊。
秦風更像是自己蹦起來一樣,順勢又將陸小玉抱在懷裏,然後跳下床,將她放在桌旁的凳子上。
粥還是溫的,菜也並沒有涼。
他們狼吞虎咽地吃了大半天,才忽然同時想起了佟二娘。
飯菜自然是佟二娘準備的,但她人呢?
陸小玉先開口問道:“老板娘姐姐呢?”
秦風搖了搖頭,“我醒來時,已不見她的身影。”
陸小玉這才環顧四周,看了看這個狹小卻溫馨的小木屋,又問道:“這裏是她家?”
秦風道:“按照她的話,這裏是她很多家中的一個。”
陸小玉不懂什麼叫江湖險惡,也不知道什麼是狡兔三窟。
她隻覺得這個木屋很溫馨,很暖。
秦風繼續道:“飯菜還是溫的,她應該並沒有走多久,或許很快也就會回來。”
陸小玉回想起佟二娘的身影,嘴角不禁露出一絲幸福的微笑。
她很小的時候母親已不在身邊,雖然父親對她疼愛有加,雖然廚娘吳媽將她照顧的無微不至,但在她內心深處總像是缺少了些什麼。
總是在偶然的某個瞬間,感受到那種缺失而帶來的冰冷與孤寂。
直到遇到佟二娘,直到又一次享用到她所準備的美味佳肴,她才第一次感受到這種特別的溫暖,她才感受到所受的關懷已不再有缺失。
桌上還有一把刀,這把刀當然不是用來切菜的,而是讓秦風用來防身。
但刀也能砍柴。
夕陽西下,他們已睡了整整一天。
秦風將篝火點燃,又去砍了許多樹枝當柴。
陸小玉笨拙地收拾好碗筷和桌子,也來到篝火旁坐了下去,她將頭靠在秦風的肩膀,靜靜地等待著即將的夜色。
良辰美景,縱是有千萬句話要說要問,也都拋在了腦後,忘卻在了心裏。隻需要安靜地靠在一起,聆聽者彼此的心跳,還有麵前潺潺的水聲。
快樂的時光總是悄然飛逝,天上霧氣蒙蒙,月色也多了幾分朦朧。
陸小玉靠在秦風的肩上許久未動,似乎又已睡了過去。
秦風沒有睡,他沒有半點困意,他覺得自己又恢複了往日的精神,身上的傷也不在疼了。他望著遠處的山崖,心中感慨萬千,又看了看身旁的陸小玉,不禁感謝命運對他的如此眷顧。
然後呢?
他不可能和陸小玉在這裏住一輩子。
他的傷快好了,他們也就該走了。
去哪裏?
還能不能一起走?
當然不能,他既然已知道了楊成洛與趙天虎的合謀不軌,又怎能就此放過,更何況這原本就是他的使命。
熊飛鵬雖然已死在他的刀下,雖然後邊的路似乎更加難走,但他並不能就這樣回濟南府,他無法就此去見父親,更無顏再見師父。
他知道隻憑借他自己,根本不可能對付的了太行山裏千百個山賊,也不太可能贏得了楊成洛手中的劍。但他並不想認輸,最起碼也要弄到趙天虎的消息,找出能將這些山賊剿滅的情報,還有楊成洛勾結山賊謀害屠傲天的證據。
他將陸小玉重新抱回了床上,自己則坐在床邊,緊握著她的手。突然的某個瞬間,秦風竟覺得時間好像停滯不動,難道是因為這場景竟和昨晚一模一樣?
但時間怎能會不流逝?
聽著門外潺潺的水聲。秦風清楚地明白,時間已過了整整一天,今晚的他傷勢已無大礙,床上的陸小玉也隻是熟睡而不是昏迷。
明晚呢?
明晚或許應該還在一起。
那以後呢?
總有一天他們會離開這裏。
他已無力去想,也不敢去想。
清晨又一次到來,秦風醒的時候,是在床上。
陸小玉將粥端到桌上,看著醒來的秦風,撇嘴道:“你這個人可真有福氣,我剛做好飯,你就醒了。”
秦風笑著坐了起來,一把將陸小玉摟在懷裏,低著頭幾乎是臉貼著臉輕聲道:“如此賢妻,我的福氣自然是不小。”
聽到‘賢妻’兩個字,陸小玉的心忽然咯噔了一下,但那種突入而來的不悅卻又轉瞬即逝,她來不及想太多,也不想去想太多,她一把又將秦風撲倒,緊緊地壓在他的胸口,閉上眼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想。
秦風也緊緊地抱著陸小玉,卻開口道:“你是不是自己已經偷吃了,所以才壓著我不讓我吃?”
陸小玉噗的一聲又笑了出來,她捶著秦風的胸口道:“我哪裏有你那麼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