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我要和他在一起(2 / 2)

那天夜裏,我夢到和王偉挽手漫步在古樸的外灘,與洪光亞相遇的情景。

夢剛做了一半就猛然驚醒,出了一身冷汗。我摸著胸口,想到李警官的話,難道洪光亞喜歡我?怎麼可能?他是在顯示個人英雄主義,我的頭有些疼,昏昏欲睡,我被他傳染了感冒。

事情終於完結,除了感冒帶來的難受,我和洪光亞再無交集。他也很知趣,沒有再來煩我,偶爾相遇,視而不見,令我更加坐實他個人英雄主義的想法。

我和王偉的關係更加親密,雖然我們很少見麵,但每次擦肩,每次無意的微笑和對視,我都會莫名的心動。

我們時常還會通過信件和勵誌的紙條,互相打氣。我和王偉同屬於一種人,因為我們都不喜歡用通訊工具,都認為最原始的東西才最完美,更重要的是我們都沒有電話。

我每天都沉浸在幸福中,世界上,我終於有了親人,不再無依無靠。

冬去春來,春意盎然,高考倒計時開啟一百天的節奏。

可是在這緊要關頭,我連續幾天都沒有見到王偉,我很擔憂。

好不容易熬到周末,幾番打聽輾轉,終於在一個小巷子裏找到王偉的家。

映入眼簾的是滿地的狼藉,我實在不敢相信王偉是在這種環境下挑燈夜讀,確切的說,他住在垃圾堆裏,原來他的奶奶是靠撿廢品維持生計。

王偉正在收拾院子裏的廢品,光線時暗時亮,灰暗的手套失去原本的顏色,宛如他本人。

他穿著半舊的毛衫,眸色深諳地看著我。

疼,真的很心疼,眼前的畫麵深深刺痛我的靈魂。

他是殺人犯的兒子,為了擺脫噩夢,他和奶奶遠離了家鄉來到這座小鎮,貧寒地度日。

他的處境還不如生在孤兒院的我,我至少有補貼,還有院長的照顧。

難怪他如此努力,他知道,唯一改變命運的出路就是讀書。

我挽高衣袖,彎腰幫忙:“你怎麼不去學校?”

“別動。”王偉放下手中的廢品,擦拭額頭上的汗珠。

“我幫你。”我麻利地將捆好的紙箱搬進簡陋的倉房。

“你別動。”王偉拽住我的手腕,大喊。

我被王偉暴虐的脾氣嚇住,直勾勾的看著文弱的他,他還有這樣的一麵?

“冰冰,對不起,我不想你受累。”王偉意識到我的異常,他的聲音變得輕柔,眼底的赤紅緩緩地散去。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你為什麼不去學校。”我心疼的重複。

“我不能再讀書了。”王偉狠狠地將地上的瓶子踢飛。

我感覺到天昏地暗,他要放棄學業和前途?

“奶奶知道我要上大學,為多攢錢,撿幾個下水井的蓋子,被警察抓了。”王偉的眼角濕潤,”我告訴奶奶,上大學我可以掙獎學金,有助學貸款,我還可以去打零工,可是奶奶不聽,她……”

我心疼地看著他:“你學習好,為什麼不找人資助你完成學業?”

“我不想活在別人的陰影裏。”王偉挺拔的站立在陽光下,骨子裏透出倔強冷漠,“我不需要別人的施舍。”

“你先去上學,然後再想辦法,奶奶年紀大,警察也會酌情處理。”我拉住他的衣袖,”十幾年的寒窗苦讀,隻差幾十天,難道你要放棄?”

“如果奶奶被判刑,我就要照顧奶奶,命運對我開了玩笑,讀書或者不是唯一的選擇和出路。”王偉緊抿發白的嘴唇,艱難的說。

窩在眼眶的淚水,無聲的滑落,我在世上同樣無依無靠,沒有任何力量幫助他,隻能用孤零零的站立來陪伴他。

我和他在輕風浮動下,默默相對,無聲無息,最後相視而笑。

“你周一必須去上課,不要忘記我和你之間的約定。”臨走時,我細細叮囑,“不要放棄,辦法總比困難多。”

回到住處,心情沉重的我徹夜難眠。

我想求助老師,可是如何開口才能保全王偉的尊嚴,是個難題。

求助孤兒院的老院長,想到老院長為了孤兒院拉讚助,四處求情的畫麵,我又不忍心。

怎麼辦?我抬頭掃過大紅牡丹的窗簾,腦海中靈光一現,洪光亞!他和李警官很熟,他一定有辦法。

明天無論承受洪光亞多少個白眼,我也定要說服他幫助王偉度過難關,我暗自為自己打氣。

初春的天,亮得很早,我坐在校門的小巷口,守株待兔。

果然,洪光亞風風火火的從遠處走來。

我用力的揮動雙手,盡量用最溫柔的語調:“早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