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永遠包不住火,我和洪光亞的風言風語終於引起班主任的注意,班主任旁敲側擊、語重心長的話語,令我惴惴不安。
“老師,您放心,我會以學業為重。”我低聲說。
“保送的名額你不要,已經非常可惜,如果這個時候,你再出任何問題,便是萬劫不複。”班主任加重語氣,“俗話說,編筐窩簍全在收口,十二年寒窗,不就是為今天的高考嗎?老院長還等著你給孤兒院的弟弟妹妹做個好榜樣呢。你的事情,老院長都告訴我了。”
“嗯。”我沉重的點頭,總有人認為孤兒在世上無牽無掛,無憂無慮,事實剛好相反,因為沒有血濃於水的親情,更要依靠付出與信任來完成報恩的過程。
班主任滿意的離去後,我做出重大決定,為防止夜長夢多,我要催促洪光亞早日兌現扔錢的承諾,我迫不及待的找到他。
“好。”他痛快的答應,“周末我陪你去看海,回來我們就實施扔錢計劃。”
“看海?”我想起十八歲的生日,其實具體哪天生日,沒人知道,我被人撿起的那天,便成了我的生日,取意重生。
“你把身份證給我,我去買票。”洪光亞伸出寬厚的手掌。
我正在猶豫中,王偉出現在門口:“李冰冰?”
我的心頓時涼半截,王偉一直稱呼我冰冰,從來不叫我的全名。
洪光亞使勁瞪大眼睛,伸出一個手指,故意的晃來晃去。
看出威脅意思的我躊躇不前:“有事?”
王偉猶猶豫豫的走過來,將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放到書桌上:“送給你。”
我的心跳加快,帶絲少女的羞澀:“謝謝。”
“生日快樂。”王偉真誠的看著我,眸光閃亮。
我報以甜美的微笑。
“冰冰,”旁邊的洪光亞故意曖昧的叫我。
“對不起,我先走了。”知趣的王偉紳士般的點頭離去,清淡如水。
我火冒三丈,咬牙切齒,恨不得將紅領巾碎死萬段:“你想幹什麼?”
“你別厚此薄彼,今天我不在這裏,難道你還要紅杏出牆?”洪光亞耍起無賴,“你什麼時候對我甜甜的笑過?”
“你出去,我不想見你。”我鬱悶的坐下,心亂如麻,王偉會如何看我?我怎麼和王偉解釋?他會相信我嗎?一連串的問題,堵在心頭。
“你忘記答應過我的事。”洪光亞坐在我身邊,氣勢逼人。
我隻顧想王偉,沒工夫搭理他。
“給我瞧瞧。”洪光亞將王偉送給我的禮物搶在手裏。
“還給我。”我站立起來,可惜雙手抓空。
洪光亞眼疾手快,已經將精美的包裝打開,小盒子裏原來是紅色絹紗的蝴蝶結發夾,他自言自語念起小卡片上的話:“淨手簪花,贈佳人。呃,學霸好浪漫。”
我奪過發夾和卡片,他卻高高舉起,連聲讚歎:“好漂亮的發夾,學霸好手藝,上輩子一定是個裁縫,真是文武雙全。”
無能為力的我,忍不住的低聲哭泣,該死的洪光亞。
洪光亞滿不在乎的將盒子還給我:“真小氣。”
“你出去,我不想見你。”我冷漠的背過身,心裏有種被人偷窺秘密後雜亂無章的疼痛。
“呃,冰冰。”洪光亞小聲嘀咕,“身份證。”
“什麼身份證?我告訴你,我非常不願意、也不想和你去看海,如果你非要威脅我,逼我去,我也沒有辦法。”我擦過眼淚。
“就是因為我在王偉麵前叫你冰冰?”洪光亞氣勢高漲地怒吼,“在你心中,他就那般的好,我就這般的差?”
“對,我討厭你,更討厭你裝腔作勢的紈絝子弟的派頭,我隻想和王偉手牽手去看海。”我說出壓抑在心頭的話,“再堅持十天,我們之間的遊戲就結束了,老死不相往來。”
教室內突然變得安靜,暖風吹動淡藍色的紗布窗簾,扣在窗台層層的光暈,好似大海翻滾的波浪。
等我鼓足勇氣轉身時,身後已經空無一人,鬱悶的心情暫時得到片刻的慰藉。
我細細撫摸掌心的蝴蝶結,仿佛含過蜜糖般甜蜜,望向窗外,看到洪光亞遠遠離去落寞的背影,我對自己說,走得真好,難得清靜。
洪光亞接連幾天都沒有出現,清靜的我窩在自己的小屋裏,掰起手指算日子,得過且過。
王偉總是刻意避開我,我沉默的等待與洪光亞解除約定後的日子,到那時候,再和王偉解釋清楚。
對著鏡子,我輕輕戴上紅色的蝴蝶結,兩條垂下的絲帶,增添嫵媚,王偉的手好巧,我的心裏滿滿愛意。
睡夢中,我和王偉手挽手在平靜的沙灘上散步,落日的餘暉灑滿海麵,洪光亞卻拿著厚厚一摞鈔票突然出現,將我拽到他身邊後,束縛我的自由,又輕蔑的將鈔票甩在王偉的頭上,海風紛飛,鈔票紛紛吹進大海,海麵上頓時飄滿紅色,王奶奶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竄出來,餓狼般的撲向大海,貪婪的撈起一張張紅色的鈔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