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萬沒想到……”
白居不易緊張地端正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在十二個士子麵前,潛意識一直在警告他不要做出什麼有辱師門的事。
等等,怎麼是十二士子,說好的書館——漢代的小學,怎麼全是超齡兒童?!
白居不易感覺到自己頭上有汗,不知道VR頭盔會不會把這汗也模擬到劉備額頭上去,但也不敢輕易去擦,以免露怯。眼前這幫人裏有些人都已經開始蓄上胡須了,年紀好像比此時的劉備都要大,有些衣著華麗,趾高氣昂,顯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另外那些雖然衣著樸素,但謙恭有禮,泰然自若,一看就不是劉備這種貧困家庭裏出來的孩子。白居不易很清楚,如果第一次上課沒能鎮住他們,那日後在他們麵前就再也說不起話了。思索了片刻,白居不易正要從自己最熟的《論語》子曰學而時習之講起,沒想到卻被坐在第一排的一個青衫士子搶先了一步。
“不知先生今日欲授何藝呀?”這人坐在席間已打量了麵前的白居不易許久,此時開腔言語之中頗有些輕蔑與不耐煩。
其他的不好說,可這打蛇隨棍上的功夫,白居不易實在是練到了家,聽他如此發問,白居不易故意頓了頓,將案上的一卷竹簡“啪”一聲丟到了木案的一旁,頗具威嚴地瞪著方才說話那人,用詞卻極盡謙恭地問道:“依足下高見,在下今日當講何書啊?”
原本有些嘈雜的學堂頓時因之安靜下來,士子們紛紛將注意力集中到白居不易和前排這人的言語交鋒上來,有些生性老實的學生此時已正襟危坐,準備聽聽這位頗有底氣的小先生接下來會講授些什麼了。
青衫士子顯然有些慌亂,似乎未曾想到眼前這位小先生竟會如此應對,但又不想就此服軟,低著頭眼睛骨碌碌轉了兩圈後抬頭作勢言道:“呃……汝乃書師,何以反來問我?”
“夫子之師道,一言以蔽之,因材施教。若在下冒昧講授,眾賢達早已諳熟,老調重彈,又有何益哉?且今日我等雖名為師徒,實乃同行之書友耳,但求教學相長,切不可拘泥迂闊,空誤大事!”
“先生所言有理!”
“甚善!大儒門下高徒,果然名不虛傳!”
眾人來之前都擔心這位書師又是個照本宣科的書袋先生,所授盡是老生常談,在這裏學經徒耗光陰,沒曾想第一天上課這位便開宗明義,要揀有益的內容說。因此白居不易甫一鏗鏘言罷,便贏得了台下一片叫好,青衫士子也被這氣勢宏大的聲援完全壓製,悻悻地低下了頭,神態頗為尷尬。
有了良好的溝通基礎,整個氛圍便輕鬆愉快了許多。在交流互動中白居不易通過詢問姓名、籍貫了解到原來台下的十二位學生都不是當地人——一部分是公孫瓚族中子弟,另一部分則是公孫府中高級下人的後代,比如倒數第二排左邊的那位便是昨日那老頭的兒子。
事情越發神奇了。要培養自己的子弟親友,需要費勁在昌黎辦一家書館嗎?在遼西令支辦不是更好?公孫家族是當地的大戶豪右,遼西經濟又比遼東更為發達,辦學效果怎麼也比這裏好啊。
“先生,我等素聞盧府君雖為名儒,所傳卻不限於經典,而教弟子以六藝,是故門下多文武全才,不知先生能否效法師祖,他日我等投身行伍,習戰領兵,也好有所依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