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丟了?”如冰塊般冷硬的聲音在久久的寂靜過後,才緩緩的出自亦蕭閑那張線條分明的菱形薄唇,令聽者不寒而粟。隻見他輕戚劍眉,思索了一會,才對幾案下跪著的黑衣人道:“下去領罰。”
“是,謝少主。”地上的人早已冷汗淋漓,接到命令,如獲大赦,鏗鏘有力的聲音過後,不見了蹤影。
亦蕭閑抬頭幽幽低歎:“我還是低估了你啊。”
“叩叩叩”門外傳來徐管家的聲音,“少主,千稀樓拜貼到。”
“拿進來。”
徐管家輕推雙門,健步走了進來,恭恭敬敬的遞上拜貼。
他打開貼子瀏覽了一遍,原本鬱悶的心情一掃而空。“立刻回貼,說我明晚準時參加。”
盡管他的舉動令徐管家大為不解,仍馬上遵照他的吩咐去辦。心中不禁納悶:少主何時對女人上心了?
徐管家退出後,他摸出懷中的粗陋齒梳,輕輕撫過,冰冷的雙眸射出勢在必得的炙熱,淺得幾乎找不到的笑意悄悄劃過眼底,“笑紅塵嗎?這次,你跑不了。”
曾經,千般跡象,萬種證據,沒有一樣不是言之鑿鑿的向他證明,付輕雨確實已在四年前死了。
當他看到這把齒梳,聽過笑紅塵的講述,即使再不情願也開始讓自己試著去相信。如果不是這把齒,他真的,差一點就相信了,也,就此錯過了!
即將失而複得的喜悅勝過一切,無心處理案上的信函,他小心地把齒梳收進貼身的墊衣,準備回房。
叩門聲再度響起,他兩眼一眯,稍帶不悅:“進來。”
房門應聲被推開,夜風吹進,送來清新的百合香味,令人精神一震。
來人蓮步輕移,手提食盒,嫣然一笑,柳眉含春。她輕抬鳳眼偷偷的看了一眼穩坐幾案後,金色麵具遮臉的白衣男子,如夜鶯的聲音響起:“公子,微月聽說您這麼晚還在書房處理公事,特意為您準備了夜宵,希望能為公子舒解疲倦,望公子笑納。”
三個月前,亦蕭閑前往商青國收複父親基業的途中,遇到被劫匪正要帶上山的曹微月,因那雙酷似付輕雨的眼睛使他毫不猶豫的救下她。而後才得知,她們一家三口原是上普京探親,不料途中遇劫,父母雙亡,家丁逃的逃,死的死,丫鬟婢女被搶的搶,殺的殺,剩她一人,孤苦無依,更加楚楚可憐。
經這一變故,她被嚇壞了,死死的拽著他的衣衫,無論如何也不肯放手,這讓他想起了付輕雨小時候做了惡夢的樣子,心一軟,就讓她留了下來。
收回基業的日子,格殺背叛之徒,清剿作亂之人,絕殺一批又一批接踵而來的殺手,掌控麒麟山莊,重新布置管理格局,常常忙至深夜,他已經完全忘了還有這麼一號人。
本欲喝退來人,但抬眼間對上那雙熟悉的眼睛,刹時改變了主意,“放下吧,夜已深,你早點回房休息。”
曹微月依言把食盒置於幾上,欲言又止。
“何事?”見狀,他壓下心中的不耐。
“我……我想留下來陪公子。”曹微月聲似蚊叫,滿臉菲紅。
“不必,我正準備休息。”他想也不想的直接拒絕。
她的臉色刹時轉為蒼白,霧氣盈眶:“哦,那……那微月告退。”
等曹微月婀娜多姿的身影消失在黑暗裏,他才走到下座的幾桌旁,打開蓋子,上格放著兩雙筷子,兩碗肉味濃香的瘦肉粥,下格還有兩盤精致的小菜。
“索命,”他喚道,一條黑影立刻出現在身後。
“少主。”
“這夜宵賞你。”說完,頭也不回地大步走了出去。
“謝少主。”索命感覺到少主今晚的心情特別好,不知為何。
五更一到,笑紅塵、步驚葉和雲非雨三人一身黑衣蒙麵,兵分兩路,依計行事。
笑紅塵和雲非雨出了客棧,依舊施展輕功一路飛向昨晚的院宅。黎明前的黑夜特別深沉,連月亮也躲進雲層裏麵。
在這種時刻,人的警惕性最低,也是最疲累的時刻。兩人輕易的來到囚禁九個姑娘的房間,靜聽了一會,發現全部在睡夢中。
雲非雨掏出一根小圓管,穿過紙窗吹進迷煙,很快,裏麵的氣息更沉。
兩人輕輕勾開窗戶,摸索到床邊,確認房裏的人是被擄的九個女子,一人扛起一個,縱身飛出,直朝東麵飛躍過去。一刻鍾後,兩人鑽進一片樹林,把人藏在一處茂密的低矮灌木叢林裏,並在四周撒下防蟲的藥粉,然後再次折回,繼續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