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的三個人怔怔地看著她,被她陣陣有詞的威嚴氣勢懾住了。
好一會,笑春風才反應過來,自嘲道,“這些年來,我派出去的人從沒停止過尋找她,我甚至不惜和母後爭權,隻希望能消除母後對她造成的危險。我希望找到她時,能為她營造一份安定而舒心的生活,不再有不安,不再有殺害,不再有危險。為此,我每天勤於政事,以勤先天下,我所做的一切都隻是希望有一天可以和她站在最高處一起俯瞰丹為國的天下;我希期著和她舉案齊眉,白頭偕老,做一些普通百姓夫妻之間會做的事……但是,你們現在告訴我,這些年來我所做的一切都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這是多麼諷刺的事情。”
“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本來就很微妙,不是你付出了就能得到回報,若你發現對方無法回應你的付出時,你隻有兩種選擇:一是放棄,轉換對象;二是聽憑自己的心繼續付出,但得以另一種心態對對待。有些人,他們覺得隻要對方還活著,過得好,這比什麼都重要,至少還能看得到對方的模樣,聽得見對方的聲音,比起陰陽相隔的人來說,實在是好太多了。”想起那十二年間,娘親所過的孤苦日子,笑紅塵心有戚然,聲音變得更冷。“更何況生死有命,你又何必看得太重?”
“菊予的女兒呢?少莊主不是與她重遇了嗎?”笑春風這時才發現自己一直沉湎於無法再把握的人,而忽略應該愛護的人,忙問。
“皇上,剛才我說到四年前我們被人陷害差點沒命,重遇後我才知道她的臉被毀,手腳被廢……”亦蕭閑繼續之前的講述。
“嘭”笑春風氣得忍不住向桌子狠狠的拍了一掌,揪起亦蕭閑的衣領咬牙切齒的問:“是誰對菊予的女兒下如此毒手!”
“是誰已經不重要了,任何事情的發生均有其因果。當時十二歲的她雖然被毀了容,廢了手腳,變成令人毛骨悚然的小怪物。但在那一刻,她為了母親臨終前的一句話,還有另一個人的性命選擇了無論如何也要活下去。同樣的,請問皇上,這一刻你可不可以為了這個國家的黎民百姓選擇振作起來?”落涯後的情景仍然曆曆在目,一切仿似發生在昨天,那麼的深刻,深刻得曾經讓她不敢想起。
這些話把亦蕭閑震住了,刹時呆若木雞,雙眼不由自主的濕潤起來。當年她所受的傷嚴重到不可能活下來的地步,竟然因為他而堅強的活了下來。他沒想到那盅毒真的把他們的性命栓在一起了。
笑春風也呆住了,想不到世上竟有人活得如此艱難,自己自艾自怨的情傷與之相比,真的是不算什麼。“我能見她嗎?”
“你不怕?”
笑春風猶豫了一會,“怕,但還是想見,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子都是菊予的孩子。”
“你確定?”
“確定!”這一聲‘確定’堅定無比。笑春風突然覺得,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去做,他已經辜負了所愛的人,不可以再辜負自己的子民。
“很高興聽到你這樣說。”笑紅塵微扯了一下唇角。“我是笑紅塵,付菊予的女兒。”
看著眼前的少年,笑春風再次呆住了。
這就是菊予的女兒?他在她臉上仔細的看了幾遍,沒有傷疤,沒有易容,再看她手腳靈活,根本不像是什麼毀容廢手腳之人,狐疑地盯著她,一下子覺得自己被騙了,臉上的神色黑了又白,白了又黑。
看到他不停變幻的表情,笑紅塵一下子了然,坦然地笑了笑,“若是皇上有興趣,我可以把落崖後發生的事情慢慢講給你聽。”
“說。”威嚴的氣勢頓現,不容冒犯。
“當年被毀容和廢手腳後,我被扔下一處懸崖。當我醒來時已是三個月後,看守我的人告訴我,我被一個神醫所救。手腳已被重新接續了,臉皮也被換了。”她指了指自己的尊容,“就是這張臉,我那時醒來看到的樣子,並一直是這個模樣。”
好不容易消化了她的話,笑春風一時之間百感交集,看著眼前的她,才發現活著已經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不禁概歎:“活著就好!”
她感傷的說:“娘親臨終前留給我的話就是——無論如何也要活著。”
“皇上,那和親的事……”亦蕭閑見問題總算解釋得差不多,又連忙提起前話。這是笑春風與笑紅雨坦言相認的時刻,趁他感懷高興之時,什麼都好談,作為商人的他,又怎可白白放走這個機會?
看著付菊予留下的孩子,笑春風多想把她留在身邊好好保護,可是她已經及竿並且早已到了婚嫁的年齡,他又怎可耽誤這個受盡磨難的孩子?他不能再對不起菊予了。矛盾的心情令他無法決定,一臉慈愛地問:“紅塵,你願意嗎?”
“願意。”她微笑著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