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鐵興拿到朱玉的訂單之後,便開始挑選材料。
庫房裏的兩塊镔鐵,他挑選了最大的那塊,然後再加上一些普通的鐵塊,丟入到熔爐之內。
看著兒子已經開始幹活,張鋼才點了點頭,沒有繼續再鐵匠鋪待下去,而是匆匆忙忙趕回了家。
張家在大梁城南麵有一個套宅院,一家四代人全都居住在一起。
當張鋼才回到家裏,直接就去了後院,自己父親的那間屋子。
張鋼才的父親名叫張冶澤,今年已經八十多歲了。
“父親,我想問您一件事!”張鋼才一進屋就直接說到。
“啊?”
常年從事鐵匠的工作,讓張冶澤雙手滿是老繭和傷口,耳朵也不太好使,沒有聽清楚張鋼才說了什麼。
“父親,我想問一下,我們家為什麼不讓打菜刀?”張鋼才提高了音量,問到。
“你小子,我又沒有聾,你扯那麼大聲幹嘛!”張冶澤不滿的抱怨到。
“是,那,父親,關於菜刀的事情?”張鋼才又恢複到了原本的音量,說到。
“你說什麼?幹嘛幹張嘴不發聲音?”
“……”
“白天不去店裏麵看著,跑到我這裏幹嘛?”張冶澤不滿的說到。
“剛才,有人來店裏,說要打菜刀!”張鋼才還是提高了音量,說到。
“菜刀?我們不打菜刀,這是規矩,你小子不知道嗎?”
一提起菜刀,張冶澤就像是條件反射一樣的發怒了。
“是,可是為什麼?”張鋼才問出了他最想要問的事情。
的確,家裏的規矩是不打菜刀,這一點在顧客中也不是秘密,所以凡是在張十八錘鐵匠鋪的人也都很自覺的不提“菜刀”二字。
也是因此,之前張鋼才也沒有發覺有什麼不對,但今天朱玉的要求,還有那追根問底的問題,讓他對自己家這個規矩產生了疑問。
這裏麵肯定有原因,而他很想知道。
“不做菜刀的原因?”張冶澤看向窗外,想了片刻後,緩緩說道,“那是我爺爺曾經和我說過一次。
很久很久一起,我們張家十八錘的第四代傳人,也就是你的祖祖祖……我也不知道多少輩的爺爺。
有一天,他接到了一個奇怪的差事,就是要融掉一把菜刀。
而你那個祖不知道多少輩的爺爺在拿到菜刀之後,卻發現那是你祖不知道多少輩爺爺的祖爺爺做的菜刀,也是我們張十八錘最出名的那柄菜刀。”
“就是一直傳說,放在家裏祠堂供起來的那柄?”張鋼才意識到,父親說的很可能就是那一柄。
“沒錯,但供起來的那柄也是冒牌貨。真正的那一柄不知道去了哪裏了。”
“原來如此,後來怎麼樣了?”
“你不知道多少輩的爺爺所接到的工作,就是要熔了那把菜刀。但是他舍不得啊,因為那可是咱們張家先悲打造的最好的一柄刀。
於是,他說需要三天時間來給熔爐加溫,卻悄悄的把刀給藏了起來。到了銷毀的那天,用了一把假的菜刀,丟入到爐內。
但是沒有想到,假的菜刀溶出來的鐵水露出了破綻,被送菜刀來的人識破。
而那送菜刀來的人居然是皇宮裏的總管,還說我們張家犯了弑君謀逆的罪名。
當時,張家陷入到最大的危急,你那不知道多少輩的爺爺挺聲而出,把責任全部攬下,跟著那總管去到皇宮裏。
後來,他就再也沒有出來過,而皇室也沒有為難我們,隻是下令張家十八錘的後人全都不允許製作菜刀。”
“可是,那位進皇宮的先輩究竟怎麼樣了?”張鋼才問道。
“不知道。有人說他磕死在了金殿上,也有人說被皇帝陛下給流放了,總之他用一人之命換來了張家其餘人的命。算是我們張家最大的英雄了。”
張鋼才點了點頭,原來張家不做菜刀又這樣的理由,可是那麼久之前,即便是皇家的旨意,到現在應該也算過去了吧?
還有,那要銷毀的菜刀究竟是一個什麼東西,如今又在哪裏?
可是一想到那應該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恐怕一把菜刀應該早就沒有影了吧。
這樣想著,張鋼才也明白了他們家鐵匠鋪不讓做菜刀的原因。
但幾百年前禁止的事情,到現如今朝廷上應該也沒有人會在意這件事情了吧?
說不定就算是做出菜刀來,也無所謂呢。
而且,雖然朱玉沒有說明,但是看那刀的大小,除了用來切菜切肉,還真想不到能做什麼其他的用處。
張鋼才也沒有明說,隻是裝糊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