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了這一絲隱約的生活的光,我的日常還是多了一份期待。我期待著,期待著假期逃離這裏,回到夢開始的地方。那裏還有夢,還有宋穎。
寒假的鈴聲一響起,我就擠上了回家的列車。寒風冷雪中,我回到了名人中學,被老郝像明星一樣鄭重其事的接到他的班級裏去。我環視著教室,這間我呆了三年的教室,裏麵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陳設,甚至裏麵坐著的每個人的神情都是那麼的熟悉。
或許是因為老郝的鼓動,他們個個都筆挺的坐著,伸長著脖子,齊刷刷的看著我,眼中閃動著渴求的光芒。我,幾個月之前還和他們是一樣的身份,臉上掛著一樣的神情,做著一樣的事情,追求著一樣的東西。離開這裏不過也就短短的幾個月,現在我卻成了站在講台上給他們授課的人。這有些怪誕,也有些滑稽。我看著他們,他們盡管看起來有些營養不良睡眠不足,但是眼中迸射著求知奮進的光芒。而在我眼中,曾經也有著這種光芒,如今它卻消失了,我的眼中盡是雲翳與霧霾,辨不清方向。
我卻要給他們講課,我憑什麼?
難道就憑他們所說的所謂的高考黑馬,還是現在我重點大學學生的身份?這些都不足為憑,站在講台上的我甚至在羨慕他們,希望回到他們的序列當中。可此刻我卻要給他們上課,我覺得這是老天在捉弄我,也在捉弄他們。我多想對他們高呼,你們現在的努力和奮鬥其實沒那麼重要,或許對改變你們的命運也沒多大的鳥用,還不如趁著年輕去追求自己喜歡的東西。
可是我不能!這樣太殘忍,我不能去撕碎他人的夢想,況且老郝也不是叫我來潑冷水的。我的遭遇也許隻是我自己的問題,並不具備普遍意義。那好吧,那就和他們好好的說說我的經驗吧,說說我曾經的理想吧。
說到理想,時光似乎倒流了,我似乎沒有經曆過高考,又成為了他們中的一個。此刻,我也不是在和他們做交流,指導他們備考,而是在向他們大聲的宣講我的理想。
在此刻,我的理想並沒有被撕碎,而是又回來了。我將與台下的人一起,為了理想而發起衝擊。我說得激情四溢,他們似乎感受到了這份熱情受到了巨大的鼓舞,他們中的一些人熱烈的鼓掌甚至歡呼起來。
我在他們熱烈的掌聲中退出了教室。望著屋外攪動的雨雪,我已經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麼,隻覺得自己一句話都沒說,所有的話語不過是老郝借我的口說出來的而已。
老郝再一次挽留我一起吃飯,我拒絕了。我對老郝說:“不了,我想打聽一下宋穎的消息,老師您知道她在哪裏複讀嗎?”
老郝的臉色一沉,轉過身去看著外麵的雨雪默不作聲。
我感覺到有些不對勁,追問他說:“老師,怎麼了,宋穎怎麼了?”
良久,老郝轉過身來拍著我的肩膀說:“走,我們去辦公室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