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城建科的門口,看著那扇半掩著的門想都沒想就走了進去。這個辦公室不大但裏麵的人卻不少。這會兒好幾個人正拿著一張圖紙在那比劃著,那架勢好像是戰爭片裏麵的指揮官拿著地圖在排兵布陣一樣,聽他們說話的語氣好像還有些爭吵的意思。我推門走了進來他們好像也沒有發現,繼續對著那張圖紙在爭吵。
我朝著那個禿頂,額頭前凸的人喊道:“孫科長,秦主任叫我問你,他要的材料你寫了沒有?”
被我叫做孫科長的人抬起頭來,滿臉紅光好像打了雞血一樣。他看了我一眼,凶狠狠的說:“叫什麼叫,沒看我正忙著嗎?要什麼材料叫秦光輝自己來說。”
我張了張嘴正要追問,他早就不理會我了,回到了剛才的爭吵當中。我看向其他人,希望能得到一些正麵的回答。可是沒有一個人理會我,在他們眼中我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一樣。我站在那兒呆了一會兒,隻得無趣的退了出來。
我繼續下一個目標。有了在城建科失敗的教訓,麵對城建科緊閉的辦公室大門我輕輕又有節奏的敲了三下。待裏麵傳來“請進”的聲音後才輕輕推開門走進去。裏麵的大辦公桌上正鋪開著一張與辦公桌一般大小的宣紙,上麵筆走龍蛇般寫著一些不知道是字還是畫的符號。科室負責人李科長手中那支碩大的毛筆正在凝聚力量,準備收筆。
待他手中的筆猛地提起,他旁邊那個一直站著的人鼓著掌說:“李科的墨寶真是綿裏藏針,鐵畫銀鉤,頗有幾分古人神韻啊。”
李科長盯著他的作品顯現出滿意的神色,但卻搖著手對誇讚他的人說:“謬讚了,謬讚了。”
我趁著這個熱乎勁兒,接過話題說:“李科的墨寶風神灑蕩,長波大撇,提頓起伏,一波三折,意韻十足,不減遒逸《蘭亭》,直逼顏氏《祭侄》,堪稱行書之精品。”
李科長轉過身來,盯著我說:“這不是辦公室新來的小孔嘛,看不出來你小小年紀卻有這般學識。這在現在的年輕人當中可不多見哦。”
我欠了欠身子說:“李科長言重了,我也就對書法有些興趣,略懂皮毛而已,不敢在您麵前說有什麼學識。”
他嗬嗬笑著轉過身去,喝了一口水後對我說:“小孔過來有什麼事嗎?”
我趕緊接過他的話說:“秦主任叫我來問你,關於城市房產發展計劃的材料你這邊準備得怎麼樣了?”
他走到辦公桌後坐了下來,拿出一支煙點著,悠然地抽了兩口後對我說:“哎呀,小孔啊,你等下回去跟秦主任說,就說房產科最近業務比較忙,這個報表正在加緊趕工中。等做好了,我親自給他送過去。”
我帶著他禮節性的微笑兩手空空的回到了辦公室。整個上午,我都在焦躁不安的等著秦主任過來,我不知道該如何向他交代。轉眼到了下班的時間,單位裏的人都已經走得差不多了,他還是沒有出現。我坐在辦公室門口,斜著眼睛盯著局長的辦公室。終於,他拿著一疊稿件走了出來。他一邊走一般翻看著手中的稿子,似乎還在思考著如何再做修改。
“秦主任。”我對著他喊道。
他抬起頭來,驚訝的看著我說:“都過了下班時間了,你怎麼還在這裏?”
“我在等著給你複命。”
“哦,你是說材料啊,放在我桌麵就可以了,不用等我的。”
“可是我一份材料都沒有收上來。”
他聽我這麼說,眼神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恢複了以往的神情,笑著說:“沒關係,這兩個材料不是很急,晚一點也沒什麼關係。”
我撓著後腦勺說:“主任,對不起啊,這麼點小事都沒有做好。”
他擺著手說:“沒事,沒事,他們的情況我是知道的。”
他稍微停頓了一下,接著說:“你去要材料的時候,是怎麼跟他們說的?”
“我就說你叫我跟他們收材料,問他們有沒有寫好。”。
他點了點,拉著我走進他的辦公室。關上辦公室的門後,他對我說:“以後催材料的時候不要說是我叫你去的,你要說是咱們老板急著要材料才叫你去催他們的。這樣說效果會好很多,知道了嗎?”
我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他拍著我的肩膀說:“沒事的,慢慢來,很快就會好了,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