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回到辦公室，秦主任對我說：“小孔你準備準備，咱們去市委開個會。”
聽到秦主任的指令，我馬上拿起工作簿在走廊裏等他。他挎著公文包走過來說：“咱們得快點，這個會議很重要。”
很快我們走出了辦公大樓，秦主任指著停在樓前的一輛帕薩特說：“車已經等在這裏了，我們快點。”
我說：“哇，帕薩特，老板車欸。師兄，你都配帕薩特啦，小弟我羨慕中。”
他說：“你想多了，這是咱們老板的配車。今天這個會本來是要咱老板去開的，隻是因為他要開的會太多，讓我替他去，這才給咱派了車。”
坐進車裏，秦主任跟司機打招呼說：“伍哥，今天就辛苦你了。”
司機點點頭說：“好說，好說。”
秦主任回過頭來問我：“剛才你怎麼一眼就認出來這是老板車，是帕薩特？”
“以前在沙城讀書的時候，有一次經過省府大院，看到很多人坐在那裏不知道是幹什麼。後來一打聽才知道他們好像是一個什麼大企業的人，坐在那兒請願。當時他們拉了好多橫幅，其中一條就是關於這帕薩特的，我印象特別深刻。”
“哦？還有關於帕薩特的，寫的是什麼？”秦主任問。
“寫著什麼來著？”我敲了敲腦袋回想著，“哦，對了，就是‘老板出行帕薩特，職工活命靠賣血。’”
司機聽了我的話回過頭來看我，嘿嘿笑著說：“這是新來的小老弟吧，倒也見過些世麵，有些意思哈。”
秦主任沒有接他的話茬，他拍了拍司機的座椅問：伍哥，你忙不忙，等下開完會再來接我們回去，怎麼樣？”
司機腦袋搖得撥浪鼓一樣，他說：“兄弟誒，不是兄弟我不幫忙啊。也就是你秦大秘書，老板才肯派車，換其他人想都別想。今天老板有30多場會要開，根本忙不過來。”
他停頓了一下接著說：“現在有些單位也真是的，什麼會都要咱老板去參加。就說那教育局吧，今天不知道要開個什麼鳥會，也給咱老板發個請帖過來。”
秦主任問：“就是那個劉備二世嗎？”
我一聽就笑了，心想為啥叫這個名字？
司機提高了調門說：“不是他還有誰！這人也真是的，隻要開會就哭，哭窮哭酸哭悲情。哭完之後就是要，要錢要地，要新學校。”
他打了下方向盤，轉了個彎繼續說：“你就說這四中吧，好好的一所百年老校硬是要重建，美其名曰是為了教育現代化，誰知道他心裏是怎麼想的。一天到晚想著這些事情，搞得學校的老師也沒心思教書，學生伢子盡遭罪。”
司機從後視鏡裏瞄了一眼秦主任，接著說：“兄弟，你不是經常跟著老板去沙城開會嗎，省裏麵有認識的人不？我兒子就要讀高中了，真不想跟著這些人瞎折騰。”
“你兒子那麼優秀，放在哪裏讀不都是考清華北大的料，還用得著操這個心？”
“哪有那麼容易哦，現在競爭這麼激烈，難啊。”
“欸，兄弟，咱說認真的，這個事情就拜托你啦”
“別這麼說，伍哥。這事兒不能這麼說，兄弟我盡力啊，不一定能成，好不好？”
司機沒有再接話，車內陷入了沉默。就這樣一路無言，車子在華南大酒店前停了下來。
秦主任伸出頭看了看外麵，對司機說：“伍哥，你是不是開錯地方了，我們可是去市委開會。”
“錯不了”司機胸有成竹的說，“最高級別的會議當然要在最高級的酒店裏開才合適。早上老板跟我交待過，這個會議就在這裏開。”
我跟著秦主任來到會場，現場已經擠滿了人。他的人緣似乎特別好，不時有人與他打招呼，有的還過來攀談幾句。隻是這熱鬧的情況隨著主要領導人的到場迅速冷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