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未至,天氣燥的煩悶,在太陽炙烤下讓一切變得虛幻起來,即便樹上的蟬鳴也不像往日那般刺耳,老劉照例送上一車瓜到鄭府上,應門的門房看見老劉來早早迎了出來“老劉,就等你了,老爺夫人出去降香去了,你先歇歇,喝碗茶,上好的綠茶,我去找管家給你結錢。”老劉解下脖子上纏的毛巾,擦了把臉應道“得嘞,小五,夫人快生了吧,老天爺保佑,是個少爺。”“肯定是個少爺,沒跑兒,老爺找過幾個大夫給把脈都說是個男胎,要我說錯不了,咱們鄭家福緣深厚,準是個少爺,您歇著我找管家去。”
不遠處一駕馬車緩緩走來,車把式將車趕到鄭府門前,小五趕忙搶到車前,高喊一句“老爺夫人回府!”隨後車中下一男子,約摸三十七八,正是鄭府老爺鄭星辰,鄭老爺一身湖藍色的外衫,腰間跨一柄長刀,兩道劍眉下是一雙虎目,頗有不怒自威之象,捋了一下下顎的短須,回身攙下夫人王氏,夫人約摸三十上下,因為孕期的緣故稍顯富態,但並不能掩蓋夫人本人的姿色。老劉見狀趕緊上前作揖道“請老爺夫人安。”鄭星辰扶夫人下車站定見是自家莊上的瓜農老劉,“這麼大熱個天也苦了你老劉了。”老劉趕忙道“老爺您抬舉,我家裏的想著天熱,夫人好這一口,隔兩天就催我給老爺夫人送車瓜,趕上如今這年月,老劉家裏的日子全指望著老爺您照顧,您是個大善人,整個寧遠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夫人這胎準是個少爺。”
鄭星辰夫婦哈哈大笑,鄭老爺拍了拍老劉肩膀“今年租子還給你減半,這車瓜多賞你半摜,回頭去找管家鄭好就說我說的。”說完便扶著夫人進門回府了。回府坐定,管家鄭好端上從井裏鎮好的西瓜切成小塊送過來,伺候在側,“夫人臨盆之日就在這幾日,老爺一切用度都安排妥當。您是咱們現在的刀門領袖,門中一切早已知會,您看還有什麼吩咐?”鄭星辰點點頭“其他倒也沒什麼,隻是這世道如今不平,師兄一直找不到,如果師兄知道就好了。”鄭好一時語塞,夫人王氏見狀道“老爺不必傷懷,懷宇師兄說不定已經成聖超脫,又誰說的準,如今這世道亂,便是想找他也難,若是有緣,師兄必定會來相會。”
“但願吧!”鄭星辰微微點頭,陷入了回憶......
寧遠城位於陳朝北部邊境,西北部靠著北齊,東北部靠著蠻荒神域,常有北齊軍隊和蠻荒神域奇獸的騷擾,陳朝如今早已沒有開國時期聖祖的銳意進取之意,當今皇帝乃是陳朝開國的第四任皇帝,定年號為康泰,但是如今的日子並沒有皇帝的年號一樣康泰,四年前也就是康泰二年,北齊大舉進犯,首襲便是寧遠,守將王禮是皇後的表親,帶著部隊一溜煙似的跑回京都,鄭星辰的師兄鄭懷宇當時是刀門領袖,帶著輜重自家弟兄三千趕到寧遠,帶領剩餘守軍守衛邊境,連擋北齊四次衝鋒,北齊長攻不下隨後撤軍,史稱寧遠大捷。刀門雖在此戰中獲得威望無數,但也為此付出慘重代價,刀門領袖最接近聖境的鄭懷宇重傷,神藏境高手僅剩師弟鄭星辰一人,山海境和八卦境也寥寥可數,剩下的大多都是九門境和築基期的人手,朝廷見狀便直接賜給鄭懷宇師兄弟寧遠將軍的職位,讓他們駐守寧遠繼續戍邊。鄭懷宇傷愈後便留下一封信,上述似四年前戍邊一戰偶有所得要突破聖境便不知所蹤,這一走便是四年。
這四年陳朝似乎就沒真正的消停過,南方洪水不斷,北方各地鬧旱魃,西南蠻域蠢蠢欲動,北齊不斷騷擾北方邊境,各地叛亂不斷,好在先帝留下的輔政大臣還都稱職,一時間平叛的平叛,救災的救災好不熱鬧,隻有陳帝自己無所謂,接連又選秀了幾個貴人答應,夜夜笙歌,又大興土木征發徭役修建淩樓,大有作酒池肉林之效,禦史台上書皆被留中不發,陳帝似乎又記仇的很,這些說過自己壞話的言官皆被西廠太監抓到奉化獄中,一時間朝廷裏人人自危,宰相林闞苦勸陳帝無果,隻好苦苦支撐著風雨飄搖著的陳朝基業不在這個敗家皇帝的手中斷送。
今年便是康泰六年,似乎上天也想給陳帝一個警示,開年第一件大事便是泰山地震,這不得不說是一件不得不讓皇帝重視的大事情,泰山一震,江山不穩,就連陳帝這麼個天性混蛋的皇帝也不得不重視起來,於是趕緊寫下罪己詔,沐浴更衣,齋戒三日,焚表祭天,以示虔誠。據說陳帝這次是從皇宮裏一路走路到祭壇去祭天,對於出門便乘攆坐轎的陳帝來說這足以顯示他的決心。似乎老天爺給臉,康泰六年風調雨順,南方的洪水治理完善,大堤也修整完畢,北方今年也不幹旱了,幾場雨下的恰到好處,各地叛亂接連平叛,偶有小股叛亂也沒掀起多大波瀾,在神武將軍王坤的手中輕易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