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端陽之後,南陵王府的小斯便成了容記的常客,他家的翁主三五不時的就要吃些容記的甜品小食,這一下容記便生意更紅火了,連吃慣了禦膳的永安翁主都中意的糕餅,尋常百姓自然是趨之若鶩。
這個新聞經由街頭巷尾而傳到顧長空耳朵裏,又有了些旁的意味,倒像是他和李靨共守著一個秘密似的,平添了幾分親近之感。
李靨素來喜歡湊熱鬧,逛街市,知曉了她這個愛好,京城內隻要有熱鬧,顧長空必定要去守株待兔一番,倒是真的給他撞見了幾回。
二人幾次碰麵,他都喚她一聲木姑娘,她則回他一句顧公子,到是正合了那戲文裏最動人的才子佳人的戲碼。
李靨也好,木葉子也罷,這個姑娘的一顰一笑都足以叫他心動。
她生在天家,卻喜歡麵人風車;她千金貴體,卻總是領著個小丫鬟四處溜達;她本該穿金戴銀,卻總是不施粉黛……
這樣的女子,他琢磨了許久,卻找不到適合的辭藻來形容,最終隻能在心裏歎一句,形容李靨,最恰當不過“難得”二字。
難得——她是金枝玉葉,卻這般親民易處,難得!
難得——她於他而言,豈止是一句高攀不起所能形容,她的人她的心,當然難得!
又過二月,七夕一至,京中滿城皆是喜色,綢緞莊子,首飾鋪子,胭脂鋪子,糕餅鋪子都是人滿為患,女兒們忙著置辦新衣裙新首飾,添置胭脂水粉,又備下糕餅,乞巧乞姻緣,是京中的舊習俗了。
除此之外,京中女兒在七夕當夜還有放河燈的風俗,意在乞求得遇良人,而對方能夠於弱水三千之中隻取一瓢飲。
是夜,宮中亦擺宴,李靨隨南陵王妃一同進宮赴宴,又在中宮之內和李安一道焚香設貢乞巧,待出了宮門,已是華燈初上。
李靨揣著滿滿一錦袋的許願箋兒,在宮門外急不可耐地尋到了早已等候多時的百靈,辭了母親,一頭紮進了滿街盛裝的女兒們當中。
顧長空亦是在宮門外不遠處守候多時,今夜這等熱鬧,李靨沒道理不湊,待看見李靨一身丁香紫宮裝,嫋嫋婷婷的進了街市,才提步遠遠跟上。
滿街的脂粉氣息,似乎整個京中的女子都擠上街來,顧長空擠在人流之中,眼睛卻一直鎖著那一柳丁香色的倩影。
夜風裏站了那麼久,可不止是為了遠遠瞧她一眼。
從進京趕考到在京為官,他孑然一身,從不知七夕之夜這街市上會是這般熱鬧。
街市之上,無論是待嫁的女兒們還是新嫁的少婦,皆是打扮的花枝招展,李靨的一身宮裝倒也不甚顯眼,他遠遠瞅著她在脂粉鋪子裏挑揀了一陣,又在路邊小攤上買了數個荷花河燈,遠遠地神色看的不甚清楚,隻能看到她同她那貼身丫鬟雙手上皆是碰了不少物件,順著人流往河邊去了。
顧長空腳下緊趕幾步,數次相見,他都沒有勇氣問一問李靨心中對他的感覺,今夜,莫論如何他也要試上一試,縱使知她“難得”,卻並非“不可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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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靨領著百靈,沿著河岸,尋了個人少些的角落,將那一堆河燈排成一排,又從懷裏掏出錦袋遞給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