湧進來的大批人馬七手八腳把沈璧嚴抬了出去,少主自幼隨毒聖學習毒理,若能使他中毒,可見這下毒之人是何其能耐。驚慌的沈家護衛呼啦啦衝進來,又呼啦啦衝出去,甚至沒人注意到目瞪口呆的李靨。
直到人聲稀了,百靈才怯怯的湊上來,小聲問道:“翁主,你把我支走,是要下毒啊?”她從小跟著她家翁主,一貫覺得翁主最溫柔不過,怎麼可能下得了這樣的狠手?此番南下,翁主對外隻言拜師學箏,可究竟是來做什麼,她猜也猜到五成,翁主同那顧長空之間,她是最清楚不過,想必翁主是不願南下同沈家少主有什麼瓜葛的,隻是翁主這手段……未免……荒唐了些吧?
百靈一言,李靨才回神過來,急忙從發間拔下銀簪子,去試酒壺中的餘酒。
“奇怪……”李靨盯著簪子尖端滴下來的晶瑩液體,忍不住湊上去聞了聞,“難道是那酒盅?”
“翁主,不是你幹的啊?”百靈總算聽出端倪,瞬間冷了脊梁,若是旁人所為,翁主要是中毒,那可就糟了!
李靨蹙著眉,一撇嘴,又用銀簪子去撥弄盤中的菜肴,“虧你想得出來,我哪裏會下毒……再說我把他毒死了,回去可怎麼向皇叔和父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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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璧嚴中毒一事使得一行人馬被迫滯留在炎州城內,好在這毒不算狠辣,沈璧嚴似乎自己隨身也帶了解毒之藥,又隔一日,便已無大礙。
隻是奇怪的沈家護衛在此之後皆是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
李靨不明就裏,打發百靈幾番打聽也未得知其中端倪,隻得振作精神再想主意接近沈璧嚴。
起行之日的清晨,李靨非常客氣謹慎的親自叩響了沈璧嚴的房門——一來機不可失,眼看便要到了姑蘇城,她總得叫沈璧嚴看上自己一眼,二來,沈璧嚴這毒中的蹊蹺,沈家護衛都一派心照不宣的忍俊不禁,叫她疑心旁人皆是誤認為她便是那下毒的罪魁禍首。
沈璧嚴一席月白色輕衫,開了門扇,倒是沒想到門外之人會是翁主,略略驚了下,便收斂生氣,躬身一揖,“翁主大駕,有失遠迎,萬望翁主贖罪!”
區區幾字,直叫李靨氣結,叫他同她好好說句話,不要翁主長翁主短,又是惶恐又是贖罪,就那麼難麼?
“沈公子前日因我之故中毒,倒叫我愧疚了整日,故而特來探望!”聲音依然溫柔得體,鳳目中卻冷光乍現,沈璧嚴,今天本翁主非叫你好好瞧瞧我不可!
沈璧嚴對永安翁主此行的目的猜也猜到五成,這才時時處處恪守禮數,沈家樹大招風,又盤踞江南富庶之地已久,朝廷難免有所動作,可這動作究竟是拉攏還是打壓,聖心難測。“承蒙翁主關心,在下已無大礙!”
眉目垂的更低,那股冰糖銀耳蓮子羹的香甜氣味又飄來,和著清晨的風,叫沈璧嚴沒來由想要深吸一口氣,好容易才穩住心神,隻盯著眼下那片雪青色的裙擺瞧。
“沈公子大可不必這般拘謹的!”李靨提步跨進門去,鳳目已是隱隱含怒。“令妹同我在京城同比溫家箏擂時,可不像沈公子這般拘謹,我原道沈公子定也是親和易處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