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璧佳在淨植堂的垂花門外頭等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才雙足一點躍上了牆頭,貓著腰輕靈的豎著牆緣行至主廳房上,倒鉤著身子吊在窗扇外邊,甚為謹慎的預備聽一聽這個香豔的牆角。
這四扇對開的窗格裏頭不遠處,便是一張羅漢榻,沈璧佳和李靨正隔著小幾對坐,將銀耳蓮子羹和桂花栗子糕都用了些。
此刻藥力正漸漸上浮,二人皆是一派微醺的神色。
“除了……除了太後皇後……父王母妃,你……是這普天之下……第五個,第五個叫我親自端了吃食……送……送進屋來的人,沈……沈璧嚴!你不識好歹!我這麼待你,你……”
沈璧佳在外頭,聽見永安翁主大著舌頭的控訴,將一半心放回肚子裏——藥已起效,李靨果然對她大哥動了情。
這裏沈璧佳正兀自思索著,就聽裏頭永安翁主一聲嬌呼:“你這是要做什麼!”
沈璧嚴探手將永安翁主整個撈過小幾,擁在懷裏,笑容雖然還是一貫的溫潤儒雅,說話卻也有些不利索,“我……不識……不識好歹……的話……就直接……直接把你……那個……相好的……一劍……一劍宰了……”
沈璧佳震驚之下險些從房梁上直接栽到下頭的青磚地麵上,乖乖,沈璧嚴服下這藥也起了效果,聽他舌頭打結的這個程度,似乎他對李靨動情的程度,比李靨對他還要嚴重些!
拍拍心口,沈璧佳忍不住自誇:自己這個決策忒英明了!
沈二小姐將另一半心也放回了肚子裏,柳腰一挺,翻身又上了房簷,原路出了淨植堂,直奔府庫,將上一回沈璧嚴鎖她的那一串玄鐵大鎖尋出來,折返回去,將一塵不染的淨植堂主廳從門到窗,挨個兒鎖了個嚴嚴實實。
屋內中毒的二人渾然不曉,大著舌頭艱難的互訴著衷腸,沈璧佳原本預備再偷聽一陣,正好打發一下長夜無聊,奈何她的四個小妖耳朵都挺尖,聽見一連串落鎖的聲音,估摸著事情已成,完成了小姐交代的任務便紛紛趕來,都預備要聽一聽這個百年不遇的香豔牆角。
要是依照這妖精平日裏的性子,沈璧佳絕對會領著她們一起聽這個牆角,但考慮到李靨那樣求她顧全自己的麵子,堂堂一個翁主,行事至此,也不容易。隻好克製一下,萬分不舍的帶頭撤離。
藤黃心細,臨走前扒著窗根兒又聽了幾句,才一出淨植堂的垂花門就急忙跟緊沈璧佳,問出心中疑惑:“春閨夢不是下在少主那一份甜羹裏頭麼?怎麼聽著這屋裏頭二人都似是中毒了?且那症候似乎也不是春閨夢起效的樣子,倒像是幹柴烈火發作起效……”
沈璧佳甚傲嬌的一擰柳腰,笑容藏也藏不住的從一雙水亮亮的杏眸之中溢出來,“你到很是心細!”
朱砂、赭石、花青幾個沒聽成淨植堂裏頭百年不遇的香豔牆根兒,本有些怏怏,此刻一聽這裏另有一宗八卦,刷拉一下圍上來,簇擁著沈璧佳,沿著湖上九孔的白石橋,往棲霞幻影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