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稱西北第一的鎮北鏢局的大佬佟鐵山一個頭兩個大的進了客棧,身後跟著一身長裙短衫,模樣溫婉的沈璧嘉。
打晌午開始,這小女子就追在他身後,非要請他把獨門的鬼麵刀借與她長長見識,這一下午,無論他走到哪裏,都甩不掉這妖精,隻被她甜甜的聲音叫喚的六神無主,無奈鬼麵刀是斷斷不能借給這妖精過手的,誰不知道他們沈家是鑄造兵器的行家,要是這鬼麵刀的秘密被她看了出來,叫他鎮北鏢局以後如何在道上立足。
“玉劍仙子看在老夫和令尊還有幾分交情的份上就繞過老夫吧!”佟鐵山被這妖女磨唧了整個下午,實在無奈,想回客棧休息片刻,又恐這妖女不肯罷手,一時之間隻好把沈璧嘉之父沈書笑搬出來解圍,哪裏料到這一來竟然讓這小妖女就坡下驢,換了說辭:
“侄女正是受了家嚴之命,定要借佟叔叔這寶刀開開眼界,還望叔叔看在家嚴與叔叔昔日的幾分交情之上,不要推辭了才好!”
佟鐵山搬了石頭,竟然砸到了自己的腳麵上,一時間沒了對應,一抬頭看到客棧二樓上臨窗而坐,正在看好戲的龍天肇、沈璧嚴二人,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立刻大聲招呼起來:“沈賢侄,原來你和龍莊主在這裏啊,叫老夫好找啊!”語聲未落,佟鐵山匆匆爬上二樓來,“沈二小姐也到了該定定心的年紀了,模樣又生的標誌,你這個做兄長斷斷不可再讓她一個人四處走動,免得被歹人覷了空就不妙了。”
佟鐵山措辭上甚是客氣,言外之意沈璧嚴可是聽得清清楚楚,連忙起身攔住了正要追上去不依不饒的沈璧嘉,口裏應承著:“多謝佟叔叔關心,璧嘉年幼,還望叔叔海涵啊。”
佟鐵山見有人為自己擋下了那妖精,趕緊腳底抹油,哪還有心思計較什麼海涵不海涵的,中年發福的身材在回廊轉角一轉,消失的徹徹底底。
眼見佟鐵山拎著鬼麵刀走遠了,璧嘉一臉失望,瞪著沈璧嚴小聲發難:“做什麼攔我,一窺鬼麵刀的大好機會就這樣被你攔沒了!”
沈璧嚴不和她計較,拉著璧嘉在自己身邊落座,指著對麵一身玄色袍子的年輕人介紹到:“璧嘉,這位就是隱龍莊莊主,龍天肇龍少俠。”
龍天肇噙著好整以暇的笑容,略一拱手,道:“久聞玉劍仙子大名。”
璧嘉頷首致意,早已整理好名門閨秀知書識禮的好表情,全然沒了剛才那副刁蠻難纏的嘴臉,施施然落座,一雙杏眸裏全是笑意,“讓龍莊主見笑了,這江湖上略有幾分膽識的人,當著我的麵,也直呼我是玉劍妖精的,若是說到仙子二字,一則是小人奉承之語,一則是閨中姐妹調笑玩鬧之語,不知龍莊主是哪種意思?”
這一言倒是把龍天肇逼了個進退維穀,稱沈璧嘉一聲玉劍仙子,本意是想討美人歡心,卻不想一上來就被美人定了個“沒有膽識”,再進一步,自己要麼成了阿諛奉承之流,要麼成了她沈璧嘉的閨中姐妹。性別、骨氣,讓沈璧嘉一句話,全給踩到腳下去了。
沈璧嘉原是沒能如願把玩鬼麵刀,心裏已經有些不爽,加上揣摩著哥哥是因為有龍天肇這個外人在,怕她丟了沈家的體統,才有意攔阻,一開口便將這邪氣都出在龍天肇身上了。
璧嘉還未言罷,沈璧嚴就皺了眉頭,剛剛說定了這門大好的親事,要是被小妹這刁蠻的性子給攪和了,叫他到哪裏再給沈家尋這麼個合心合意、門當戶對的女婿?思慮及此,沈璧嚴趕緊出來打圓場:“小妹素來頑皮……
龍天肇將手中烏木折扇輕輕一壓,示意璧嚴不必開口,笑著對上璧嘉的杏眼,道:“沈二小姐見笑了,龍某本來以為那個‘隻做妖精不做仙’的說法是江湖上誤傳,還請小姐恕龍某無知。”
不料龍天肇這樣接招,璧嘉一時間竟然也接不起話頭,隻好瞪著龍天肇的俊顏看了半晌,索性轉了話題:“龍莊主,是否與小女子曾在哪裏有過一麵之緣?”
的確,龍天肇的眉眼,讓璧嘉心下起疑,似乎在哪裏見過吧,不過肯定對方並未沒有以真實身份示人,不然以她的記憶,不可能不記得。那麼,會是什麼時候,什麼場合,見過這江湖上與自家哥哥齊名的龍天肇呢?
龍天肇也不否認,隻是輕描淡寫的道了句“是有過那麼一回”便再不解釋,璧嘉還想開口追問,卻被沈璧嚴在桌下狠狠踢了一腳,隻得怏怏的閉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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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沈璧嚴便辭別了眾人,帶著他家那令人頭疼的妖精妹妹回姑蘇向沈書笑報告此行的意外收獲去了。
而這邊廂,龍天肇則是快馬加鞭趕回自己設在北方鄴城的隱龍莊,準備了豐厚聘禮,隻等一得了沈璧嚴的信兒,就下江南向沈家提親,擇日迎娶那玉劍妖精沈璧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