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嘉開門出了正廳,正好撞進站在門口的龍天肇的懷裏,抬頭見他正噙著微笑,也不知哪裏來的氣,狠狠瞪了龍天肇一眼,便往新園方向走。
龍天肇在門外,當然將璧嘉與藍君兒的對話聽得清楚,見璧嘉這樣,也不去撫她的逆鱗,回身吩咐一旁提著食盒的玉兒跟著璧嘉去新園擺膳,自己進了正廳。
正廳裏,藍君兒正不知所措的站在桌旁,看龍天肇進來,又想到竟是二人獨處,臉上不覺一紅,小聲喚道:“龍大哥!”
龍天肇走到桌邊,對藍君兒一揖,道:“藍小姐,龍某有個不情之請,還望藍小姐一定要答應在下。”
藍君兒抿著唇,應道:“隻要龍大哥不問剛剛沈璧嘉問的那個問題就行了。”
龍天肇略一頷首,道:“龍某已經遣人去給藍長老送信了,在藍長老回信之前,藍小姐暫且就在敝莊上住下,隻是,無論是蠱還是毒,都望小姐莫要再輕易用了,可好?”
藍君兒抬起頭,水亮的眸子裏困惑的神情恍著,看了龍天肇半晌才道:“龍大哥不喜歡君兒下毒?”
見龍天肇略略一頷首,藍君兒困惑更盛:“可是沈璧嘉也是精通毒理……若是單論下毒,君兒肯定不是她的對手……”
心思單純如藍君兒,見龍天肇似是頗為喜歡沈璧嘉的樣子,又想起她的在江湖上玉劍妖精小毒聖的名頭,有意無意的模仿起她來。自以為雖然論相貌她不敵沈璧嘉生的美,但要論用毒之術,她也不是一竅不通,為何龍天肇能傾心於那沈璧嘉,就不能喜歡她藍君兒呢?
“你在莊裏潛藏了這麼些日子,可見到璧嘉隨便對什麼人都用毒相逼的?”
藍君兒垂下頭,自己剛剛還對龍天影下毒,定是這事惹得龍天肇不滿了,可剛剛明明是龍天影逼她如此的,她也不過是自保而已,想到此處,委屈之感從心底蔓起來,不由的小聲辯解道:“我不是故意的……我還以為龍大哥喜歡會用毒的女子……”
龍天肇被她這話逗得笑出聲來:“龍某喜歡沈家二小姐,不是因為她會用毒……”
藍君兒聽了這話,眼眶又紅了,一雙小手無措的交握著,喃喃道:“可龍大哥也說過喜歡君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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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暗,隱龍莊內各處掌燈。
璧嘉坐在房裏,正聽白夫人講解如何料理莊內諸事,有些心不在焉,手中捏著一把團扇,扇柄處的穗子繳在纖纖素指上,再一鬆開,勒處一道清白痕跡來。
白夫人見璧嘉盯著窗外,手中團扇穗子在纖指上鬆了又絞,絞了又鬆,顯然是早已出神。她停下來,心裏歎了一聲,眼前這女子雖是少婦打扮,卻終究不過十七歲的光景,在家做女兒時,想必不曾料理過家中諸事,這些家事又甚為繁瑣複雜,也難怪她走了心神。
“夫人?夫人可是倦了?”白夫人伸手去拉璧嘉的那絞在扇穗子上的素手,這一雙手兒比平常姑娘倒是小了不少,又柔又嫩,右手掌心中附著一層薄繭,顯是平日裏練劍所致。
璧嘉回過神來,衝著白夫人歉意一笑,道:“這莊內上百號人口,都靠白嬸嬸一人料理,想來很是辛苦吧。”
白夫人也是一笑,道:“看見夫人今日這模樣,就讓我想起雲夫人剛嫁過來的那些時光。”眼前著年輕的女子望著窗外出神的神態與當年的雲夫人當真是相像極了。
璧嘉猜想那雲夫人便是龍天肇的生母,龍錦的夫人,便微微一笑,靜靜聽白夫人講道:“那時雲夫人嫁到龍家後初學治家時,也是夫人現在這副神情,手上繳著個絲帕子,就望著窗外出神,為了這事情沒少被老夫人念叨,後來漸漸的,倒是自己努力起來,府裏上上下下的人哪年生人哪年入府,哪些能讀寫,哪些懂功夫,庫中米有多少石,油有多少斤,心下就有一本帳,日常之事,年祭歲慶,皆是打理的井井有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