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漸漸高了,換了男裝的天影抱著小包袱坐在城北五裏外的一家茶肆內等的心急如焚。嫂子說過,過了午間就來此處和她彙合的。頭一回玩離家出走這把戲,叫人心裏又緊張又興奮。
天影俯在桌上,昨夜裏興奮緊張的一夜未曾合眼,現下略略覺出困意來了,於是合了眸子將小臉放在包袱上,準備小憩片刻,卻忽覺的天色一暗。
才一睜開眼睛,天影就驚的口吃起來:“白……白……白二哥!”
陽光正是被白越雲寬闊的脊背擋住的,他見天影這副驚慌失措的模樣,不由輕笑起來:“走吧!”
“不行,我和嫂子說好要在此處彙合的……”天影抱著包袱,一臉堅定。
白越雲哪裏管她說什麼,抬手喚來了車夫,兩下便將天影塞進車廂內,“你嫂子等著在莊內同你彙合呢!”
…………………………………………………………………………………………………………………………
天影顫顫巍巍的進了新園,溜著牆根行至門邊,小心翼翼的探進半個腦袋,見外間無人,又怕龍天肇人在內間,在門口踟躕著不知該如何是好。
背後忽然被人一拍,驚得天影大叫出聲。待看清了來人,才小聲嗔道:“嚇死我了!”
來人正是赭石。
“進來吧,龍爺不在新園。”
天影瞬間放鬆了身子,跟著赭石進了外間。“嫂子呢?究竟這邊出什麼事情了?”
赭石邊給天影倒茶邊道:“還能出什麼事情,溜出去的時候被龍爺抓了個正著唄。”
“那我怎麼聽見外府裏在議論說嫂子病了……”天影接過茶盅,一臉困惑。
赭石湊上來,壓低了聲音,道:“那是龍爺給她留麵子!”
“什麼意思?”天影見赭石這副神秘兮兮的樣子,更加困惑了。
赭石不應,隻是衝室內牆邊立著的高案努努嘴。
天影順著她所指的方向望過去,赫然看見那把她最恨最怕的戒尺放在那高案之上。
“我嫂子被我哥打了……”天影一雙眼睛睜的溜圓,驚詫之情溢於言表。
花青送裏間出來,瞅見天影,撇著嘴道:“不是打了,是打暈了!”
“啊?”天影驚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我哥竟然下手這麼狠?”
那戒尺打在皮肉上的滋味她不是沒嚐過,所以見了龍天肇才會不自覺的小腿肚子打顫,要說他哥哥將嫂子生生打得暈了過去,想想就叫人心驚膽寒。
“小姐說是她攛掇你離家的,非要將你那份罪過一並領了,這才被龍爺打得暈了過去!”花青立在門邊,不鹹不淡的吐出這麼一句,叫天影聽來,一時間心中湧起萬般感慨,最後竟然滑下兩行清淚來。“我要進去看看嫂子!”
“天影小姐明日再來吧,小姐服了藥,才剛剛睡下。一會龍爺在外府忙完了,肯定要到西園去的,雖說小姐已經替您領了責罰,可天影小姐還是該好好想想如何應付吧。”花青一手撐著門邊,低著頭看住自己的腳尖,這謊話說的,多少還是有些心虛。
…………………………………………………………………………………………………………………………………………
璧嘉轉醒過來,已過了掌燈時分。
杏眸微抬起,隻見一副空蕩蕩的床架子,一時間竟不知身在何方。
藤黃和花青在屋內伺候,見她醒了,趕忙過來。
“小姐可算醒了,龍爺抱著您回來的時候,可把我們嚇壞了。”花青快言快語,一麵扶起璧嘉一麵笑道。
璧嘉張了張嘴,卻發覺喉間幹渴,發不出聲音,藤黃見狀趕忙遞上茶盅,璧嘉連飲兩盅後,才道:“這是怎麼回事?”
………………………………………………………………………………………………………………………………………………
龍天肇過了初更才回到新園,裏間已換成藤黃伺候,見龍天肇來了,便躬身一福,退了出去。
璧嘉依舊是渾身燙熱,頭上頂著個涼水浸過的帕子,氣息奄奄的躺在床上。見了龍天肇,覺得萬分尷尬,隻好闔了眼簾,不說話。
龍天肇過來在床邊坐下,笑道:“沒什麼要對我說的麼?”
璧嘉貝齒扣著下唇,訕訕睜開杏眸,卻是不敢去看龍天肇,隻微微搖了搖頭,算是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