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時間過得很快,雖然不知道蘇湛此去的目的,但思量了許久,展顏還是沒有答應與蘇湛一起去往金陵,其實她也隻是想知道,當對方得知這個答案時,心底會有怎樣的想法或采取怎樣的行動。
然而當展顏將回答告訴他的時候,蘇湛隻是笑了笑,望著她平靜如同流水般的眼神,恍惚間,展顏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就像初次見到他時那般,同樣是這般溫和帶著淺笑的神情,瞬間便能擊潰對方心中的防備。
展顏心中略感不自在,但還是笑了笑,道:“那你一路保重。”他現在這樣的身體上路,想必會十分不適吧?
雖然心中有許多疑問,但此時此刻,展顏隻能將它們壓在心底。
蘇湛臨走的前一夜,展顏倚靠在窗邊,靜靜望著外麵的月光撒下一片光輝,不知道為何,心中是空白的,就好像缺了什麼一樣變得空蕩蕩。
就這麼怔怔望了許久,忽聞一道清亮的笛聲從夜空中響起,冷冷測測,宛如九天弦音。
空冷的月色下,秋風蕭瑟,萬物凋零,仿佛有一道冰涼的東西落入了人的心底,難以忽略。
即使不去看,展顏也知道吹笛的人是誰,不同於之前在公主府所聽到的曲調,這次的笛音仿佛帶了一絲纏綿悱惻的味道,神秘而又憂傷,宛如月光下明滅不定的篝火,那是展顏從不曾聽過的,令人難以忘懷。
這次仍然像以前一樣,吹笛的人是蘇湛,而聽曲的人是展顏,隻是,她從來都不明白其中的含義,他吹的曲子,又代表著什麼呢?
展顏抬頭望了望高空上靜靜綻放光輝的明月,心中莫名覺得難受。
他是否知道自己已經恢複記憶?
笛音在耳邊久久盤桓,越到後麵越令人忍不住沉醉其中,聽起來,像是一首述說離別之曲,他是在向自己告別麼?
展顏歎了口氣,隻覺得月色越來越朦朧,連帶著笛音,也漸漸迷糊不清,被思緒遠遠拉長……
第二日,展顏沒有前去送蘇湛,而是獨自坐在房中,心思卻飄到了那離別之人的身上,坐在梳妝台前,久久發怔。
昨夜的笛音仿佛還縈繞在耳際,展顏越想越覺得心中堵得慌,伴隨著蘇湛這次往金陵的前去,心中還隱隱有絲不安。
她在擔心什麼?她現在最應該擔心的是自己才對啊,再說了,蘇湛本事那麼大的人,上次在山洞中那種九死一生的機會下都能活著出來,他去趟金陵又能有什麼事?而且看他的樣子不也挺輕鬆的麼?他都說了是去見朋友,又不是去赴死,有什麼可擔心的?
展顏這麼想著,像是在努力說服自己,可是過了片刻後,心中的不安與空曠又湧現了上來,她總覺得,今日要再親自見上他一麵才好,哪怕攤牌也無所謂。
然而,馬車已經緩緩碾上了離去的石板路,回蕩著滾滾聲響。
展顏來到外院的時候,大門已然緊閉,她想要見之人也已遠去,終究是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