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高的地方摔下去,隻怕會粉身碎骨。
蘇湛也慢慢從後麵走了過來,看了眼不見底的懸崖下方,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一雙目光依舊漆黑深沉。
慕夜輝憤然轉過身道:“都是因為你!”仿佛內心壓抑的一切都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發泄而出。
在展顏落入懸崖的瞬間,他的理智都變得有些空白,事到如今,他已經下意識的將所有責任都推到了蘇湛的身上,倘若不是因為他,展顏也就不會死,而這個人,在展顏死後,卻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展顏已經死了,這個人卻還好好的活在這裏。
心中的恨意與傷痛從來都沒有哪一日像今日這般明顯,所有的感情都仿佛化作了無數把利刃,無形之中,將心髒來回切割。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蘇湛收回目光,冷冷看著他,不帶溫度的道:“這便不是你所希望的麼?”
慕夜輝一怔,是啊,這一切都是他所計劃的,這樣的結局,不正和他所對蘇湛說的一樣麼?展顏死了,蘇湛也注定活不長久,到時候,他也算是報了殺父之仇,可是這又根本不是他所希望的結局,他隻想蘇湛死,隻想好好的保護展顏,可是最終,卻因他的計劃失策而連帶展顏的性命也一塊賠上了。
這便是代價麼?
慕夜輝深深吸了口氣,跟隨著呼吸的頻率,仿佛連胸腔肺腑都一起痛了起來,他的仇算是報了,可是,他也在今日失去了生命中所有的東西。
臨走前,蘇湛最後深深望了一眼重新回歸寂靜的懸崖,漆黑的目光仿佛能吞噬一切。
懸崖底下,展顏醒來的時候,隻覺得四肢百骸都是疼痛,她的意識還有些不清,隻是被疼痛占據了整個腦海。
展顏動了動身體,很艱難的想要起來,耳邊卻傳來了一道似曾聽過的聲音:“別動。”
展顏朝聲源發出的地方望去,隻見一旁坐著個身披長袍,頭戴鬥笠的人,看不清他的真實麵容。
展顏眨了眨眼,過了好一會兒才從疼痛的神經中緩過來,想起了眼前這個人是誰,也想了清醒之前的事情。
這不是莫逸嗎?她記得醒來前她被子語拉著跳下了懸崖,然後便什麼都不知道了。她還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也不知道自己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是怎麼活下來的,不過不用想也知道這身上的疼痛肯定是因為從懸崖摔落所賜,她真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全身粉碎性骨折了,否則怎麼會這麼痛?
展顏盡量不動身體,將思考重新放到眼前出現的人身上,莫逸會出現在這種情況下,實在是不可思議了,眼前的這人,該不會又是蘇湛所假扮的吧……
不是展顏有疑心病,而是蘇湛本身就有前科,再加上她掉下懸崖之前蘇湛也在場,如果眼前的人是他那麼就一點都不奇怪了。
也許是察覺到她一直盯著自己的目光,莫逸道:“你從懸崖上摔了下來,身上受了傷,先不要亂動。”
展顏暫時沒有將這個疑惑提出來,而是望了望頭頂四周,發現自己好像是在山洞中,問道:“這裏是……”
莫逸道:“這是懸崖下麵。”
展顏又看向他問道:“那和我一起掉下來的那兩個人呢?”
莫逸淡淡道:“他們兩個摔下來之前就已經受了重傷,都已經死了。”
展顏“哦”了一聲,也許是之前就已經受過了一段刺激,再加上從死亡線上過了一道,在得知子語與柳飄飄的死訊後,心中也並無多大感概,反倒有種莫名的空曠。
過了一會,展顏看向他問道:“那你是怎麼在這裏的?”
莫逸鬥笠後的目光看向展顏,沉默了一瞬才道:“是蘇湛去金陵之前,他怕你會遇到危險。”
展顏有些驚訝的問道:“他讓你來這裏救我?”蘇湛不會這麼神吧,那個時候就知道她會墜崖?那廝不但有心裏透視,還能預知未來?
莫逸搖了搖頭,道:“並非如此,而是當初他替我治療好怪病之後,提出的酬勞……在緊要的關頭保護你的安全。”
“報酬不是你幫他喂鴿子麼?”展顏下意識的問道。
聽聞展顏此言,慕逸也是忍不住笑了笑,他道:“這幾日你就先住在此處吧,等你的傷好些了,再上去吧。”
他這麼說展顏自然也無法反對,現在她連動一下都覺得痛,這是懸崖底下,要上去的話肯定不能這麼簡單,她不可能要求莫逸派人拿著擔架扛著她這個病號上那麼高的地方。